“放肆!没有本县询问,尔等公堂之上公然交头接耳,可是以为本县好欺负不成?”县令怒不可遏,他又不傻,这俩人都摆明了要栽赃陷害他了,他哪还会客气,直接一拍惊堂木大喝道:“来呀,给我拉出去打!”
“是!”几个差人闻言顿时就扑上来把俩人按倒要打。
“解大人且慢!”然而就在差人动手的时候,只见一个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穿绿色官服缀黄鹂补子的官员突然站起来阻拦道。
县令姓解,名启衷,恩选贡生,恩贡生和其他贡生是不一样的,是国家重大节日时从各府州县学选拔考核进入国子监的优秀士子,恩贡生毕业以后照样还可以参加科举考试,还能只参加一些简单的考试也能进入仕途,比那些受举荐、门荫的贡生等地位要高的多,所以恩贡生相较其他贡生一般优秀而年轻。
“张县丞有何见教?”解启衷闻言转头冷眼看向对方,县丞正八品,一般由举人、恩贡、拔贡副贡考取授职,主管全县文书档案、仓库、粮马、征税等,权力很大,地位仅次于县令。
“县尊大人。”张县丞起身朝县令拱了拱手道:“我大明曾有明令,严禁官员乱用私刑,唯有罪大恶极,罪入赃证佐证明白,不服招承,明立文案,方可依法考训,此时案情尚不明朗且此二人并非罪大恶极之人,大人虽贵为县尊亦不可妄动私刑。”
“是啊大人,朝廷律令不可不遵啊。”张县丞说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也颤巍巍的站起来道,此人身穿绿色官服缀鹌鹑补子,是九品主薄,和县丞一起分管粮马、税收、户籍、巡捕等事,权力也很大。
“还望大人体恤百姓,莫要轻易用刑啊。”
“刑不可妄动啊。”
……
说着话,县衙几位有品级没品级的房首主事纷纷起身劝说。
解启衷听着几人的话脸色黑如锅底,能不黑吗?古代刑侦技术原始,用刑几乎是绝大部分官员唯一获取真相的途径,对解启衷来说不用刑他就得不到真相,得不到真相文登就得满城流传他小偷县令的流言,到时候不用朝廷来人,他自己都没脸再当这个县令!这几人这时候阻拦他用刑,不就等于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吗?
可如果他执意用刑也有问题,因为古代并不真跟电视剧演的似的当官的说用刑就能用刑,比如《大明律·刑律·断狱》明文规定:罪入赃仗证佐明白,不服招承,明立文案,依法拷讯;
也就是说只有在案件事实已经查明犯人还不招认的情况下才能用刑,没有理由就随意动刑就算是官员也是违法的,当然,如果没人管的话用了也就用了,但如果有人非跟他过不去,那就没办法了,县令也得守法。
现在解启衷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局面,退,不用刑,查不出真相就得顶着小偷县令的美名,进,用刑,很可能被人上告一个滥用私刑的罪名。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滥用私刑顶多被责罚,小偷县令这样的美名要是顶上了,仕途必然断送,解启衷考虑明白当时就喝道:“放肆,本县如何决定难道还要尔等教训?都给本县退下,本县自有决断!左右,把这两个刁民给本县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衙役闻言赶忙答应着就去拉陈大财赵红娘。
“住手!”张县丞闻言立刻制止。
衙役闻言又赶忙住手。
“张县丞,你这是非要与本县作对不成?”解启衷怒视张县丞。
“下官不敢,但县尊有违朝廷律令下官也不得不挺身而出。”张县丞不卑不亢的道。
“本县今天要是非打他们不可呢?”解启衷瞪着张县丞道。
“那就请县尊大人先从下官的身体上跨过去。”张县丞一副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模样。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拦我!”解启衷咬牙冷笑,说着转头冲衙役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县动手?!”
张县丞闻言一声冷笑。
衙役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
“本县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还不给本县动手?!”解启衷见衙役不动,顿时大怒的呵斥道。
衙役左看看解启衷右看看张县丞,犹豫半天,才战战兢兢的朝张县丞走过去。
“我看谁敢!”只是衙役还没走过去呢,就听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一拍桌子瞪眼大喝。
几个衙役听到此人大喝,居然比听到解启衷的命令反应还大,身子一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那。
“放肆!张进你一个不入流的典史竟敢在本县的公堂之上大声咆哮,你想造反不成?!”解启衷勃然大怒道。
男子叫张进,兵房房首,也叫典史掌案或者县尉,一般由知府知县的幕宾心腹担任,没品级,但权力极大,相当于现代的武装部长兼公安局长,不过看此人此时做派,可以肯定他不是解启衷的心腹。
“小人虽然不入流但也敢为百姓说话!此二人丢失财物来告状有什么错?张县丞按规矩办事有什么错?县尊大人也不能黑白不分胡乱打人!”张进昂首挺胸大声嚷嚷道。
“下官愿为民请命,请大人一并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