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又或者说这一波,吕武想亲眼看看霍擅的成色。
现在各国吧?大多数统兵作战的不是一国之君就是执政、令尹、右师这种国家的二把手,极少才能看到二把手之外的人物成为一支大军的统帅。
其实楚国还要好一些,他们的很多公子都有独自统兵作战的机会,倒是绝大多数中原列国不就是君主就是执政领兵,也就曾经的晋国是“卿”来“将”军。
晋国那么一搞,能够统兵作战的人倒是多了,要命的是“卿”长久把持兵权,弄得国家也没了。
吕武搞出了“国防军”,不担忧军队成为某个臣子的私军,一直以来就有意培养大将,万般不能搞到要大举东出的时候,一次次需要自己御驾亲征。
当前指挥出战汉军的霍擅就是吕武物色的大将之一。
霍擅跟吕武的时间不短了,当时吕武刚刚获得晋国卿位不久,后来开拓北疆就多次带兵清剿赤狄。
“锐士出击!”霍擅说的锐士就是陌刀兵了。
约两千左右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汉军开始缓缓向前,看他们走路的姿态,再看每走一步深陷的地表,负重真的不轻啊。
蒍子冯也在下令,他对楚军的第一“彻”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这楚军的第一“彻”约有四千多人,他们一个个身上绝对有带盾,只是区分盾牌的大小和材质不同。
别问为什么一个个要带盾,问就是吕武麾下的远程攻击能力着实是让楚军长久以来吃透了苦头。
比较奇怪的是,楚军冲锋之后并没有遭到箭阵覆盖,使得一个个心里做好迎接箭雨覆盖的楚军士兵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离得越来越近,冲锋中的楚军,战车兵最先看清楚对面汉军是个什么模样,一看不免错愕。
那是什么样的兵种?一个个好像是移动的金属怪兽。
不愧是阴氏,不愧是汉军,类似的重甲在楚国也就家资富裕的贵族能穿得起,轮到汉国那边竟然对士兵进行了列装!
汉军那边传出了一道道的口令,推进中的陌刀兵止步,后方的列队中有一些蒙布被掀开,露出了一架架的床弩。
一串串的标尺、定位、瞄准之类被喊出来,最终在一声“放!”的呼喝声中,长度接近一米五的粗大弩箭被射了出去。
驰骋中的楚军战车兵,他们看到了远处地面突然升空的黑点,目视应该绝对超过了两百个黑点,随后不久看清楚是什么。
那是弩箭,很粗、很长的弩箭!
蒍子冯就看到己方的不少战车被射中,命中人或是马绝对一下毙命,命中车体不是直接嗑得散架,就是穿透又给钉在原地。
汉军这边发射的车弩和床弩不多不少两百架,事先分好序列针对楚军战车,多架集射其中的一辆,一轮齐射让楚军还在冲锋的战车变成个位数。
楚国知道汉国有很多新式器械,巨弩、投石车等等是早就获得情报的玩意,以前汉军用来攻城,今天见识到了能够针对战车。
能射战车?那肯定也能射步兵的咯。
蒍子冯看向了成密集阵型冲锋姿态的己方部队,下一秒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短小弩箭与粗大弩箭一起落下。
常规弩箭覆盖,个人蹲下去顶起盾牌,又或是几个人合力组成盾墙,挡住还是有机率不会受伤的。
长度一米五的弩箭?蒍子冯看到的是己方士兵的盾牌被磕开,床弩发射来的弩箭射中一个人还不够,后面几个来不及闪躲被传承了糖葫芦。
当然,现在的时代并没有糖葫芦这种小吃食,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常规劲弩和床弩、车弩几次覆盖,四千多发起攻势的楚军,能站立的不足千人。
蒍子冯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
而霍擅没有让陌刀兵继续推进,从两翼各出五百骑兵,插入战场对那些惊骇破胆的楚军幸存士兵展开了杀戮。
从双方阵型推进,一直到第一波出战的楚军士兵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耗时绝对没有超过两刻钟,算得上是一种神速。
城墙上的韩起、范鞅等人,他们的眼睛一直在汉军与吕武身上来回扫视,看精神状态不太好分辨是被吓坏了,还是对吕武的畏惧或崇拜加剧。
待在营寨箭塔的熊招也观看到了全程,脸色阴沉地问道:“我军竟如土鸡瓦狗,如此不堪汉军一击?”
同样在箭塔上的几位楚国大臣,他们这一刻也对楚国军队的战斗力产生了动摇。
公子午说道:“王上,晋以韩氏善射冠绝天下,阴氏后来居上,如今不过更为善射。以往楚不畏晋,今日亦不畏汉。”
其它什么先别讲,先稳住心态,哪怕今天是惨败,以后找到克制的办法就好了,反正楚国绝对不是败了一次就再也站不起来的国家。
熊招看向公子午笑了,说道:“不谷深感欣慰。”
战场之上。
蒍子冯有些举棋不定了。
他已经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战车根本冲不到汉军跟前,看样子汉军也没有打算出动战车对冲,经过两刻钟四千多人全军覆没,剩下的楚军明显不愿意再次主动出击,要是强制发起进攻,天晓得会不会有士兵原地不前,或是冲到一半转身往回逃。
楚军不展开攻击是吧?
霍擅下令全军缓慢向前推进,连带床弩、车弩也跟着往前挪动。
大军向前,抵近到常规弩机和床弩、车弩射程,停下来分配覆盖区域,一声令下再发射也就是了。
连续那么几次,蒍子冯感到了极度的憋屈。
楚军原地不动弹就是挨射,发起冲锋则是连汉军的弓手都加入到射击的队列,冲上去的人少了被汉军近战兵轻易解决掉。
能咋办?
蒍子冯没有勇气,也没有那么底气,下令出战的楚军全面发起冲锋。
“鸣金,退兵!”蒍子冯紧咬牙根,嘴角都涩出了血迹。
作为参战一方的楚军,“新郑”城墙上,楚军营寨内,看到交战过程的人一片沉默。
吕武以及众多的汉军将士,他们并不觉得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无非就是按照训练,遭遇到了可选择的战场,使用了训练科目的战法而已。
他们面对的还是以步兵居多的敌军,要知道在数百年之后,有那么一支军队以五千的数量面对十余万敌军骑兵,给敌军带去了数万的死伤,一直到后面没有箭矢才在主将的约束下投降。
对于其余人来说,他们更加深切地认识到时代起了变化,不止是人心,还有军事上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