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舌肸则是挥手让自己的二弟退下,看向赵武说道:“如我所言,士匄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是吗?
其他诸侯国的贵族可不敢攻击公族,范氏现在正将公族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关于公族和赵氏联合起来要对范氏耍阴险手段的事情已经败露,哪怕士匄真的入宫也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赵武皱起眉头,很是心神不宁,低声说道:“如我设伏未成,大义则不在我,乃至牵连君上。”
这一下羊舌肸就不爽了。
局势已经成了那样,眼见着阴氏已经尽起大军,没有成功绝地反击必然是一个满门皆灭的下场,搏一把还有错?
如果能将士匄伏杀掉,范氏一时间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是不是有机会说服阴氏站到自己这一边了呢?
什么?被砍掉一条手臂?这事跟大局相比,根本不是事啊。
“祸到临头,当断不断,取死之道也!”羊舌肸以前就知道赵武优柔寡断,没想到会优柔寡断到这份上。
赵武都懒得解释了。
能不能保住国君才是关键,一旦国君无恙的话,他们哪怕是败了死了,血脉一天没有断绝,哪一天子孙再奋然崛起,能给他们报仇的呢。
这种事情在赵氏身上就得到上演,当晋景公刀子的屠岸贾没斩草除根成功,后来不就被弄死了。(屠岸贾是戏说版本的人物)
两个人的思维不在同一频率,闹了一个不欢而散的格局。
话说,局势到这份上了,内部却是连要不要弄范氏都没有能够达成统一意见,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翌日。
士匄先穿上三层丝绸,再穿上战袍,又连续套了两层甲。
内部那层甲是比较轻便的皮革,外面那套则是购买自阴氏的鱼鳞甲。
他想了想觉得不保险,脱下鱼鳞甲之后再给穿上一层皮甲。
三层甲的防御力是足够变态没错,行动方面不免则是遭到限制,不够灵活的同时,对于体力的负担也挺重的。
“且住!”士匄都已经上了战车,临要出发又给喊停,吩咐道:“往阴氏宅院。”
他去阴氏在“新田”的府宅干什么?借兵呗。
阴氏的族人都已经回去“阴”城,“新田”这边由葛存当留守。
“我可抽调一百甲士听候中军佐差遣。”葛存一听士匄是来借兵,犹豫了一下下才讲了那句话。
士匄本身就带了五百名精锐,城中也集结了三千军队候命,城外则是有足足三万四千五百的私军。
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城内的范氏私军会先发难,夺取城门让城外大军入城。
士匄问道:“此处可有劲弩?”
葛存摇头,说道:“便是有,在下亦无调动外借之权。”
弩是阴氏发明,秦国那边有过仿造的历史。
受于“专利”保护的关系,晋国有些家族哪怕仿造也不敢明晃晃拿出来使用;其他的诸侯国是同样的道理,慑于阴氏的报复,藏着掖着也就是了。
士匄凝视了葛存几个呼吸的时间,抬手一挥,喝道:“出发!”
他们往宫城的方向行进,沿途的行人少之又少。
实际上,晋国爆发内乱之后,能离开“新田”的人早就走了,不但使得一座都城变得有些空旷,居住城中的人没事也不会出门,哪能不让“新田”变得异常萧条呢。
还留在“新田”的贵族得知士匄要去宫城,一瞬间有些瞠目结舌。
关于某某谁要使阴招已经被公示出来,怎么范氏还往网里狂奔呀?
他们至少知道一点,一旦宫城里面真的发生了什么,高高在上的国君势必会被卷进去。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在想:“还不如没有战胜楚国,不然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
士匄已经越来越接近宫城,他乘坐的战车边上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士兵,远远眺望宫城,时不时观察四周。
外围,一些身形灵活的范氏士兵在巡弋,他们最为关注的是每一座建筑物的屋顶,随时准备射死敢在这时候上屋顶的任何人。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士匄安全来到宫城的城门外。
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使得“阍卫”换了一个又一个。
当前担任“阍卫”的是来自张氏的张朔。他看到士匄真的来了,心里比谁都苦。
“中军佐。”张朔无法太靠近士匄,远远地行礼,用适中的声音提醒道:“不如归去?”
士匄在半路就已经跟替身换了位置,人并不在战车上面。
混在士兵群中的士匄见到张朔那副举动只是心里冷笑。
早不来通风报信,现在又卖好,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除非是站在范氏这边参战,不然有个屁用啊。
范氏的士兵在前开路,替身乘坐的战车将要进城门洞,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