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拿出决死之志战至最后一人呗?
这个也能说明楚君熊招的斗志未泯,乃至于肯赌,也敢赌,还有一颗败得起的心。
作为一国之君的确要能经得起打击,不要因为一时的失利而就完全丧失斗志,不然他自己要完,国家在他这一代也必然要一蹶不振了。
斗弃疾懂了,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整场战役大败亏输,怎么都必须在一场战役狠狠地咬晋国一口。
值不值得?以楚国现在颓势来看,挽救属于国家的信心,付出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怎么说?楚军哪怕是会打输这一场战役,能咬下晋军一大口,咬得越狠,输也就不太难看,不会使周边的邻国觉得楚国要不行了,又让中原列国彻底臣服于晋国。
楚国幅员辽阔,底子方面也厚,输得再惨给个三五年,最长十年的时间来喘息,一定能满血复活的!
简单的说,楚君熊招不管这一次是胜还是败,都想稳一波了。
并不是楚君熊招彻底认怂了,纯粹是楚国的北部和西北部这一次被肆虐得有些狠,再来就是真的发现楚军跟晋军在军事实力差距被拉开,必要的退让是为了有时间能让遭到肆虐的地区进行重建,再来就是奋发图强来将军事实力的差距追上来,乃至于是进行反超。
当夜,斗弃疾赎回了斗韦龟,父子俩进行了彻夜长谈。
斗弃疾从斗韦龟这边得知一个叫桑田纥的人,惊讶一个老头子还那么能打,恨不得将斗韦龟吊起来抽。
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输给同龄人或输给壮年人没什么,输给一个老头子算什么事嘛!
斗弃疾耐住怒火询问斗韦龟在晋军营盘那边的见闻,听到斗韦龟极度沮丧没观察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想着战后该怎么来重塑这个儿子的自信,千万不能就此那么废了。
翌日。
两军都是早早造饭并吃完,东方第一缕朝阳笼罩大地,双方的一部分军队开出营盘,各自在营寨前方部署阵型。
一夜没睡的楚君熊招带着黑眼袋,换上了一身黄金甲,站在战车上面注视着对面的晋军。
斗弃疾这一次亲自给楚君熊招当御戎,观察了一阵,介绍道:“出战晋军乃是下军与新军。”
这一下,楚君熊招重燃获胜的希望。
晋国的下军将是吕武的铁杆盟友解朔,下军佐是来自范氏的彘裘;新军将是很年轻又没什么威望的魏绛,新军佐则是出身公族的羊舌肸。
解氏跟阴氏走得很近,楚人却是没听过解朔有什么功业。
范氏的彘裘一样十分年轻,并且就任卿位之后很没存在感,但他麾下是来自范氏的军队啊。
没什么显赫战绩的魏绛一样不能小觑,魏氏的军队历来是很能打硬仗的。
倒是晋国公族的羊舌肸不但没威望,连带麾下的军队也比较拉垮。
楚人之所以认定晋国公族的军队拉垮,主要是晋国公族在“沫之战”的表现太过于差劲。
“解氏、范氏在中,魏氏为‘左矩’、羊舌氏为‘右矩’。我可中‘彻’抵挡解氏、范氏,纠缠‘左矩’,主攻‘右矩’。”斗弃疾就是想挑软柿子捏,先战胜较弱的晋国公族,挽救楚军低迷的士气,再跟其余的晋军硬着来。
楚君熊招自认军事能力一般般,没道理不听斗弃疾这个宿将的意见。
厮杀在阵阵的战鼓中即将开始,楚君熊招看到晋军在鼓点声中同时抬脚再一致踏下,脸颊控制不住一阵阵的抽搐。
特么的!
多少国家的军队就是被晋军那种能统一步伐给弄得先声夺人,没打就丧失了获胜的信心?
楚君熊招决定效仿晋国,以后也专门练这个。
就是吧?他自己都琢磨着以楚人的浪漫天性,好像很难搞成晋人那般的军威。
楚人嘛,作战全凭血勇,纪律是什么玩意?
双方的战车冲锋了!
楚君熊招看到魏氏那边的战车停在原地,只有步兵列阵向前,紧张地问道:“晋军固有超乘者斩,为何魏氏战车停滞不前?”
没有太多的为什么,单纯就是魏绛也在思考魏氏的“路”该怎么走,比较极端的要将重步兵给玩到极致。
斗弃疾并不知道魏氏搞什么,不妨碍给楚君熊招打气,说道:“如此,于我有利也。”
是吗?
楚君熊招看着推进缓慢的魏氏军队,又看到负责跟羊舌氏交战的蒍氏和薳氏军队开打后就形成优势,心情变得更加紧张,并且忍不住生出了很大的期待感。
现在的蒍氏正处在他们这个家族的巅峰时期,硬要有个排名绝对是楚国各家族中斗志最高昂的那一个。
薳氏没有曾经斗氏(若敖氏)的风光一时,也没有像蒍氏一再宣扬自己达到了什么巅峰,他们正式发家起来就显得四平八稳。
一个能长期四平八稳的家族,能说他们弱吗?其实远比什么风光一时,还有什么巅峰,显示出一种内敛的强大。
“晋公族果然衰败!”斗弃疾看到的是羊舌氏很努力想要维持战线,然而偏偏被不断向后挤压。
楚君熊招的眼睛里开始有了光彩,赶紧看向其它的交战区域。
范氏的军队在玩“浪潮攻势”,他们像是一卷又一卷的浪花一般拍击向芈姓以及屈氏的军队,每一次发生碰撞都会让双方“消融”掉一层,呈现的是芈姓以及屈氏的军队被迫向后退却。
这无疑证实了不管是谁作为范氏军队的指挥官,范氏军队打堂堂正正之战都弱不到哪去。
战场上还没有发生接触战有晋国的解氏、魏氏和楚国的成氏、斗氏和屈氏。
不是他们不想打,纯粹是受限于地形的关系,两支军队的局部发生接触的时间有早有晚。
楚国这边的高层都在关注爆发的战事。
晋国这边的吕武和士匄则是召集列国君臣在开会。
爆发在“鄀”的战争,双方军队的数量摆在那里,一方不发生高层完全失去信心的撤军行为,哪里是一两次交锋就能让整场战役产生最终胜负的?
“诸君可率军出奔,齐、薛、邾、滕往‘军祥’,莒、卫、杞、小邾往‘卢’,余者留驻此处。”吕武一脸的笑眯眯,接着往下说道:“我使诸君尽情收获,笑纳否?”
一帮列国君臣大多数在发愣。
爆发在“鄀”的战争刚开打,楚军的主力就在“鄀”,他们却是要率军赶往其它地方,还能尽情地撒欢?诱惑他们不好好当个人了吗?
齐君吕光率先答应下来,却是又问道:“何时可退?”
能可劲的抢?齐国现在正需要补血,有机会发横财说什么都不会放过的。
吕武说道:“以初雪降下为期,诸君可转道‘新郑’再听我令。”
列国君臣都有“巫”一块过来,之前已经问过什么时候会下雪,心里判断了一下下,琢磨着起码还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能撒欢,时间显得很紧迫呀!
攻打“城”级别的就不要想了,他们想打自己也打不下,逮着“邑”和“邦”可劲折腾更划算。
帐外却是有人通报韩起有军情禀告。
吕武见韩起没直接进来,招呼士匄一块出去了。
韩起的脸色很不好,等来了吕武和士匄,压低声音说道:“我军‘右矩’不敌楚军,新军佐请求暂退。”
现在晋军的战场指挥官是下军将解朔,韩起特地跑来请示吕武是个什么意思?
吕武和士匄对视了一眼,他们纳闷公族不是要奋起么,怎么还是那么拉垮啊?
韩起看出吕武和士匄的困惑,能无视士匄,却必需为吕武解惑,说道:“与之对阵乃是蒍氏、薳氏。”
哦?那就难怪了。
而楚国这边,楚君熊招看到蒍氏和薳氏果然能打崩晋国新军,情绪变得激昂的同时,得到斗弃疾的提醒才看到好些列国的军队在拔营。
“这是为何?”楚君熊招万分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