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小国的军队在晋国和楚国的较量中作用不大,关键还是要分时候的。
晋国与楚国较量的很多时候,两个霸主的一众小弟是一种互相抵消的情况,作为小弟没资格与霸主较量,一旦发生交战不分是跟晋军或楚军打,小国输是绝对的事情。
当然,不久前郑军战胜了晋国新军,哪怕赵氏的士兵大多来自战斗力低下的晋国公族,足以让郑国自豪上数十年并一再拿出来夸功了。
现在是紧急状态,作为元戎的吕武清楚单独使用自己的印信不合法,号令国内贵族集结军队“听成”也必须做。
在晋国符合程序的征召需要来自国君和元戎的共同加印,缺少任何一个都是属于违法,贵族可以进行无视。
吕武需要士匄、魏琦和士鲂在征召令上署名和盖印,增加权威性和法理性是一方面,有锅大家一起背才是重点。
另外,采取这样的做法也是吕武鸡贼,有了这么一次,下一次再单独使用“元戎令”就会成为一种成例,国中贵族不听也得听。
他们当然不能等国内的增援部队上来再有行动,停在“牧”不动弹只是一种临战前必须有的休整。
中军和上军在“牧”休整了两天,得到来自“朝歌”更多的消息,其中一个是楚君熊审放开了对“朝歌”的团团包围。
那是楚君熊审觉得这一波胜率很大,拿自己当个“文明人”看待,要跟晋国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吕武率军抵达“朝歌”,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靠近己方友军的营寨。
在这之前,楚军收拢了部队,看着一大片的军营将“沫”以南几乎占尽,营地一直延伸到大河边上。
这个“沫”是区域名,直白来说就是“朝歌”为一个行政名称,“沫”则是直隶单位地名。
抵达交战区域的中军和上军开始进入营寨,一支看去白花花的队伍却是“逆流”而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祁奚。
这支队伍是一种披麻戴孝的装扮,甚至连幡都给举了起来。
有人要死了……,不对,战场每天都在死人。
应该说,有大人物要给自己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大人物就是身穿一身白色服饰,嘴巴里早早就含着玉的祁奚。
“非人哉?”士匄与吕武同车,对祁奚的选择进行了最彻底的鄙视。
有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该死的人偏偏要搞出大动静,给予将死的自己进行风风光光的送行。
士匄看着吕武,说道:“我家拟法,独缺制裁此类人等。”
是哦。
晋国没有律法来处置利用周礼进行避战的贵族。
祁奚选择自我死亡,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用意是在抗诉命运对自己的不公,阐述不是他的错。
某些方面来讲,祁奚被其余的公族坑了。
追根到底还是祁奚压不住公族,得到了今天的下场。
吕武看到了祁奚。
祁奚也看到了吕武等人。
眼神交汇的那一时间,祁奚行礼。
吕武等人却是扭头,并且没有回礼。
自裁还无法得到原谅吗?
一声悲呼从祁奚的嘴巴被喊出来,披麻戴孝的队伍开始痛哭,一时间现场成了战场上的一种奇观。
祁奚带着队伍一直向前走,距离营寨辕门大约三百里的位置停下来。
这么一副动静不止晋卫联军在看,楚郑联军也被吸引。
祁奚的准备很充足,有人在地面铺上毯子,抬来案几和一应酒菜,布置好了幡与白布条,只差吹响哀乐了。
一阵吃吃喝喝过后,祁奚又开始了悲呼,甚至还念了两首诗,拿起放在案几上的剑抽出来,抬头看天起码一刻钟才自刎倒地。
殷红色的血液将白色的毯子染红,一双失去焦距的眼睛属于祁奚,浑浊的双眼倒映了天空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