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往‘虎牢’需有大道。臣有所计划,欲征调沿途众家出劳役以修建。”吕武是司徒,怎么都应该干一些司徒该干的事情。
现在没什么大朝会和小朝会之类,一般是有事才会进行召集,来个有事说事。
当然不是国家平时没什么大小事务,很多事情则不用去惊动国君,负责该项事务的某人将事情直接办了也就是了。
一件事情做对做好了有功,做差做错了需要承担后果,这个就是“职位责任制”的规则了。
这么一套行政制度不能说简陋,很多时候甚至能达到一种出事就迅速解决的效果,导致的却是国君无法集权,致使国君手中的权力遭到压缩。
国君问了吕武不少事情,搞懂修建这么一条“国道”对跟楚国争霸非常有利,拍板道:“阴卿自可为之。”
就是给了全部的处置权了呗。
很符合“职位责任制”的核心,干好了有功,干不好要遭到惩罚。
事实上,“职位责任制”对国君有好有坏,坏的就是无法集权,聪明又手腕足够的国君只要掌握“裁决权”就能死死地捏住群臣。
吕武担任晋国司徒以来,学习以前的前辈极少对各个家族指手画脚,也就是不干涉各个家族自己的农耕情况,修路方面也只顾着自家,极少对各个家族征调劳役去修路。
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
晋国从上一次栾氏、郤氏的内乱中喘过气来,眼见又要跟楚国玩争霸游戏,道路却是那么稀烂,合适吗?
关于这场争霸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呢?其实已经很难说得清楚了。
晋国要继续跟楚国争霸,有一条好的道路非常关键,节省出兵时间只是其一,减少往来运输辎重的损耗才是最为关键。
有一条好的道路能够给晋国在运输辎重途中节省多少时间,节省了时间也就等于免于消耗,道理很复杂吗?
一次两次或许还看不太出来,三次也许节省下来的物资就够再发动一次战役了。
国君已经敲打完了魏氏,近期有点好向阴氏发动的迹象。
吕武在这个当口进宫提出道路修建计划,事关与楚国的争霸,国君需要好好掂量掂量要不要朝阴氏下手了。
“阴卿与魏氏共谋大荔之戎?”国君问道。
这件事情都发生在多久之前了,没记错是在四年前?
大荔之戎已经成为历史篇章上的一个符号,地盘被阴氏和魏氏共同瓜分掉。
如果按照潜规则,国君不应该问出那个问题。
阴氏和魏氏进行了扩张,没有报备就等于出了事由他们自己去扛,国家是不会有任何买单行为的。
由于现在只有建立“城”、“邑”、“邦”并进行移民才算形成控制的既定事实,哪个国家的哪个家族进行了地盘扩张,没有卫星在天上盯着,消息传递也存在很严重的延迟,没有刻意去进行了解,想知道其实挺难的。
国君说那句话就一个意思:寡人在盯着你。
吕武说道:“臣西征之时遭到大荔之戎袭击,大军顺势敲打罢了。”
国君愕然。
大荔之戎不会像白翟或赤狄一再跟秦国搅和到一块来找晋国的麻烦,以至于大荔之戎在晋国这边历来没什么存在感。
这么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部落联盟,他们会不会袭击西征的晋军,谁也说不清楚。
即便大荔之戎真的干了袭击西征晋军的事情,吕武一下子将对方给打死,太凶残了吧?
现在的关键是,国君要敲打阴氏,结果吕武像是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答案是“俺只是挥了挥手,大荔之戎灰飞烟灭啦”,着实太膈应人。
国君还能咋地?抱怨大荔之戎不经打,还是继续紧咬不放?他说:“如寡人所料不差,韩氏有意讨伐大荔之戎?”
这个是韩厥还担任“卿”时公开提过的事情。
吕武也没有避讳,说道:“正有此事。”
国君没话说了。
当时韩氏还是卿位家族,阴氏和魏氏一点面子没给韩氏留着。韩氏前一脚说要将大荔之戎吞了,后一脚吕武率军将大荔之戎灭掉并进行了瓜分。
这么一件事情讲开了,无非就是卿位家族之间的争斗,以阴氏和魏氏获得胜利而告终。
所以,韩氏失去卿位,阴氏和魏氏实际上是给用力推了一把。
站在国君的立场,巴不得卿位家族一再发生矛盾。
只不过,国君又需要担心卿位家族动用武力,国家一乱顾不上外面,国力也将遭到削弱。
对国君来说,最为理想的状况应该是卿位家族矛盾和争斗不断,打却是不能真的打起来,才好从中当个调停选手,又能处在安全的位置。
吕武见国君转移话题,一边听,一边想道:“提出修路来制止,还是被敲打了一下?君上的进取之心很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