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意要稳一稳,甚至都打算退兵,只是有太多的顾虑,只是想拖到合适退兵的时机。
楚共王熊审摆明了就是想尽早决战。
栾书清楚自己的想法难以得到落实,只是发现众“卿”意志不统一,觉得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只能选择稳一波。
他正感到着急,想着赶紧刺激郤氏的一叔二侄一下,使得暴脾气的郤至或极力主战的郤至爆发一波,没想到站出来的会是吕武。
有人站出来,话还讲得非常漂亮。
按照道理栾书该高兴才对。
关键是话真的讲得漂亮又有道理,直接让众人被打了鸡血那样。
表露出退缩迹象的栾书,一下子就显得很尴尬了。
他能看得出士燮因为自家傻儿子的关系,会在近一段时间内“捧”吕武,只是难以判断会出多大的力气去“捧”。
另外,他知道韩厥是个什么人。
仅是以国事为重,韩厥都会力挺吕武这个重新让众“卿”意志变得统一的人。
郤氏的一叔二侄更不用说。
郤至的立场非常坚定,就是打得过就痛揍楚人,打不过就跟楚人拼了。
这样一来,郤氏在这一场战争中,必然也会看顾“力挽狂澜”的吕武。
中行偃和智罃不必多说。
栾书已经试探了中行偃,发现这位小跟班对吕武非常欣赏。
智罃则是早早表态看好吕武。
经过这一次,智罃指挥更看好吕武,甚至可能心生感激。
这就很特么难受了啊!
栾书很清楚一点。
若是这一战,晋国败了的话,吕武超大概率是一点屁事都不会有。
毕竟,胜负是全军的事情,吕武在合适的时间站出来,担当了那位该出现的人选。
要是这一战晋国获胜?
栾书可以断定吕武必然要一飞冲天了!
“或许无意,却是坏了老夫的好事!”他感到恼火的是这个。
为什么要刺激郤氏?
不就是希望郤锜或郤至站出来挑大梁,无论胜败都能使栾氏获利嘛!
要是获胜,郤氏在其中充当了关键作用,以郤氏的尿性绝对要更嚣张和跋扈数十倍。
知道什么叫烈火烹油吗?
去了解一下!
栾纠过来,告知国君要求过去集合,准备进行战前祈祷。
下了巢车,栾书与士燮过来,国君和其余的“卿”都已经齐了。
楚军这边。
左右两边的阵型还在动,并且好像完全停不下来。
楚共王熊审听着“嗡嗡嗡”的吵杂声,脸上表情很是不悦,说道:“蛮兵恐会误了寡人!”
伯州犁心想:“您才知道呐?”
其实,郑军、陈军和蔡军也都列阵,只是他们被摆在最后面。
并不是楚共王熊审爱惜这三个国家,纯粹是觉得不信任,尤其对郑国更是那样。
“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楚共王熊审这是第一次率军跟晋国交战,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他是周定王三年即位(公元前590年),经过“邲之战”大胜后,楚国跟晋国有过多次交锋,只是规模方面都不大,也就没有亲征的机会。
晋军营寨之中。
大量的贵族和战车兵上车,却是又拿着武器下来。
伯州犁没有解释,他知道这是晋军要进行战前祈祷,将由栾书发布誓师令,晋军众将士聆听誓言。
楚共王熊审听不见对面的栾书都喊了些什么,多少有些紧张,问道:“将战乎?”
伯州犁没看到晋军的贵族重新上车,如实答道:“尤未可知。”
结果,没多久之后,晋军的贵族重新上车。
贵族乘坐的战车向前,没有走多远的距离重新停下。
在楚军的注视下,晋军的贵族重新下车,全军来了个单膝跪地。
楚共王熊审知道那是在干什么,明白战争就要开启,情不自禁大声喊道:“晋人祈祷矣!”
这时,潘党快步而来,昂头喊道:“我欲邀战阴武,请王上允之。”
楚共王熊审微微探出身躯,看着杀气腾腾的潘党,满脸笑容地回应:“可!”
在战前,潘党被认命为楚共王熊审的车右(戎右)。
另一个叫彭名的战将则是楚共王熊审的御戎。
现在潘党要锐意进取,楚共王熊审不介意继续待在军中的巢车上面,等着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晋军这一边,万众共同低吟祷词,听着很是气势磅礴。
晋军的战前祈祷完全压过了楚军的吵杂声,后知后觉的一众蛮兵开始面面相觑。
列阵的楚军后面的郑军、陈军和蔡军。
完全打酱油的陈军和蔡军比较无所谓,他们的打算是楚王下达什么命令就干什么,赢了跟着往前跑,输了转身就溜。
郑军听到晋军的战前祈祷则是一个个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他们的老家之前被抄了,应该对晋军无比忿恨,怎么会是一脸的恐惧?
这个完全是郑国跟陈国、蔡国不一样。
郑国很多次会参与中原的战争,才不像陈国和蔡国那么无知。
“王上且看!”伯州犁指着某个位置,说道:“晋君便在此处!”
楚共王熊审顺着伯州犁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讶异道:“此军为何如此不同?”
啥情况???
这支军队怎么跟杀气腾腾的其余晋军那么不一样。
伯州犁如实说道:“当为公族之兵。”
楚共王熊审下意识看向自家公族的部队,发现是楚军中状态最好的,不免感到自得。
他后一秒反应过来。
特么不对呀?
自家公族的部队看着精锐,只是其余不对很拉稀!
楚共王熊审目光移到孤独向前的那一辆战车,说道:“阴武可会应战?”
一提起这个,伯州犁就觉得有些荒谬。
吕武在晋国是中大夫,军职为“帅”。
楚国没大夫这个爵位,潘党的地位却是一点都不低,平时是楚共王熊审的贴身保镖,战时是一名车右(戎右)。
明显是身份不对等。
伯州犁没搞懂潘党为什么会主动邀战。
他也搞不懂楚共王熊审怎么会同意。
这不是平白自降身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