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东宫。
李贤正伏案处理着公务,太监走进来禀报:“殿下,韦司议求见!”
韦承庆颇受李贤倚重,进出东宫都不避讳,待太监禀报完毕,他就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
李贤放下笔抬头问道:“延休急匆匆的来,可是有要事?”
“是!殿下,臣发现最近上阳宫那边的人与左右羽林卫的武官们接触频繁,刚开始他们还只是与右羽林的人接触,这两天甚至已经开始接触左羽林的人!”
“十天之内,魏玄同与右羽林将军张虔勖见了不下三次,但这几天却不见动静了,臣甚至怀疑皇后私下与张虔勖见了面!”
李贤脸色凝重,不由起身:“你可确定张虔勖与母后见了面?”
“不太确定,但张虔勖曾经去过感业寺旁边的天师观,而他刚到不久,皇后的车驾就到了感业寺,臣的人无法靠近,因此无法探查他们是否见了面!”
李贤听完后沉思良久,又问:“还有其他消息吗?”
韦承庆想了想,“左骁卫的番上府兵们这些日子演武频繁,但凡不当值者皆需操练,因此营内整天喧嚣不止!”
李贤想了想,问道:“左骁卫大将军是程务挺吧?”
“是,因其平定了白铁余之乱,朝廷论功行赏,程务挺被陛下封为左骁卫大将军,在苏将军不在神都期间,由程务挺检校左羽林!殿下,最近程务挺去左羽林的次数多了起来,臣担心······”
说到这里,韦承庆顿了顿,“臣收到消息,陛下在奉天宫这些时日,病情加重了,臣以为,殿下需早做打算!臣建议密召苏将军回京,有苏将军在,至少可保左羽林不会站在皇后那一边,也不会被程务挺夺了兵权!”
李贤考虑了一下,摇头否决了韦承庆密召苏扬回洛阳的提议,“暂时不要,苏镇远身为边镇大将,身负北疆防务重任,不可擅自离开,现在局势还没有恶化到让他回来的地步,左羽林还在孤的掌控之中,无须惊慌!”
“况且,程务挺虽然身为左骁卫大将军,但番上兵马没有兵部的调兵鱼符和皇帝授册是不可能听令的!”
“现在孤不能犯错,擅自私下把苏镇远召回来,一旦消息传到父皇的耳中,祸事不远矣!”
十一月二十四,已经病重的皇帝李治在奉天宫久治不愈,他下诏返回东都,百官们在前往天津桥南迎驾并朝见。
感觉身体每况愈下,李治深知命不久矣,每天都召太子觐见,传授自己的治国经验和感受。
上阳宫,观风殿。
“娘娘,奴婢见过秦太医,陛下这些天以来,每天只进食一次,而且每次吃得越来越少,奴婢怀疑,如此下去,陛下撑不了多久!”上阳宫令谢碧瑶向武媚娘报告。
武媚娘身体前倾,“果真?”
“千真万确!”
武媚娘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快速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她起身道:“去贞观殿!”
贞观殿里,李治正喝着宫女喂的汤药,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来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李治咽下一口汤药,摆了摆手,宫女端着汤药退下去。
“九郎,臣妾来了!”
李治睁开眼睛,武媚娘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伸出手,武媚娘上前握着他的手。
“九郎感觉好些了么?”武媚娘关心的问道。
李治摇了摇头叹息:“朕的身体朕知道,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武媚娘连忙道:“呸呸呸,陛下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现在天气寒冷,陛下这应该是老毛病发作了,待开春气温回暖,陛下的龙体定能好转!”
老太监曹有德走过来,“娘娘,陛下刚刚服下汤药,需要歇息!”
武媚娘看了一眼曹有德,回头对李治说:“九郎,你好好养着,明日,臣妾再来请安!”
从贞观殿出来,武媚娘一直不发一言。
跟在身边的谢碧瑶忍不住问:“娘娘······”
武媚娘沉思良久,“皇帝藏得很深,本宫摸不透他的深浅,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弄清楚他有没有立遗诏,如果有,弄清楚遗诏的内容!”
谢碧瑶问道:“是否立遗诏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如果立了遗诏,我们只要搞清楚遗诏的内容就能做出应对;如果没有立遗诏,不对最后一刻,随时可能出现变数!”
贞观殿里,李治缓缓睁开了眼睛,“曹有德!”
“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曹有德走过来躬身问道。
“传右羽林将军张虔勖觐见!”
“诺!”
不久,全身披挂的张虔勖取下战刀交给殿外的千牛卫士,迈步走进了贞观殿。
“臣张虔勖参见陛下,陛下万年!”
李治半躺在暖榻上,摆了摆手,示意张虔勖平身,“万年?这世间谁能万年?朕虽为九五之尊,但也是人,是人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