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从寝宫里出来了,当众宣布道,“圣上口谕,前太子妃韦氏贤良淑德,即日起册封韦香儿为大唐皇后,择日举行封后大典。昭仪上官氏,桀骜不驯,特贬为才人,到冷宫闭门思过。”
皇帝的口谕到了,上官婉儿这才信了,原来皇帝真的是对她袒护李贤的行为已彻底丧失了耐心。贬为才人,打入冷宫,已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仅次于赐三尺白绫。
她是摇摇欲坠,眼眶儿里全是泪花儿,却强忍不哭出来,盈盈的下拜道,“是,臣遵旨。”
王德上前低声道,“上官昭仪,哦,不,上官才人,请吧!奴婢送上官才人一程。”
王德、上官婉儿缓缓的离去,杨耀这才从寝宫穿了便服出来。
一夜之间就成了胜利者的韦香儿欣喜的上前,正要挽着皇帝的手儿,撒一撒娇,却突然皇帝的关注根本不在她的身上,而是远远的凝视着上官婉儿离去的背影,十分的专注。
女人的心思是最敏感的,韦香儿立刻就察觉到皇帝虽然将上官婉儿贬成才人,又打发去冷宫。但,皇帝对上官婉儿显然余情未了,她的威胁还没解除,必须要再想个法子,令上官婉儿万劫不复才行。
王德、上官婉儿走在前往冷宫的亭廊间,刚刚走出了一道宫门,上官婉儿突然拭了拭泪珠儿,开口问道,“王公公,圣上是认定了我与李贤还有私情,是么?”
王德怔了怔,微笑道,“奴婢看来,上官才人替废太子求情,反倒能证明上官才人是坦坦荡荡的。真要有私情,绝不敢在圣上之前求情的。”
上官婉儿的花容挂上了一抹黯然之色,“王公公真是明眼人呢!可惜圣上却看不清楚。”
王德赔着笑脸儿道,“上官才人,既然说到了这个话头,奴婢就和你交一交心吧!上官才人有情有义,令奴婢是既钦佩又心惊胆战啊!但上官才人该知过犹不及的理,圣上对才人已是一再包容,才人真是不知尊卑,不明深浅了啊!”
上官婉儿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一下下的打皇帝的脸儿,有今日的结果那是自作自受。
王德又问道,“才人被贬去冷宫,对圣上是否也有怨气?还有没有话儿要我带给圣上?”
上官婉儿凝视着远方的宫阙,似自言自语的道,“王公公,我从未怨恨过圣上,更不是对李贤还有旧情,我倾慕的只有圣上。”
“我一直建议圣上将李贤接去长安看管,既是想救李贤一命,更是在替圣上的江山着想啊!李贤素有贤名,在此多事之秋,恐有别有用心之徒会拿着李贤废太子的身份做文章。圣上不将李贤掌控在手,断了狼子野心之徒的图谋,反而送去江淮,不是送羊入虎口么?我是真的看不清圣上的心思呢!”
王德默默的记下了她的这些话儿,又问道,“这些话儿,才人要转达给圣上么?”
上官婉儿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道,“王公公,还是不要说了吧!说了圣上也不会信,而且韦皇后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知晓王公公替我带话儿,也会为难王公公的。”
王德没想到上官婉儿还说出了这么一番替他着想的话儿,韦香儿,上官婉儿哪个得了势,后宫才会和谐一些,下人们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已是一目了然。
王德感激的点了点头,望了望四周无人,又令随行的宦人、宫女退得远远的,这才正容道,“才人,圣上是天威难测,我们不要去揣测圣上的心思。下面的话儿,是圣上托奴婢私下转达给上官才人的秘密任务,才人必须一五一十的全记在心里。”
上官婉儿愕然的望了望王德,这才恍然,原来圣上不是真的将她贬为才人,打入冷宫,而是另有安排。而王德这一路之所以和她交心,是在试探她的心思呢!
上官婉儿这一下是真的从大悲到大喜,拭了拭泪珠儿,正容道,“王公公,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