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景楠神神秘秘地冲陈老爷轻轻一笑,清世独立地姿态问道:“你相信气运吗?”
“啥?什么鬼?”
“如果村民的病不好,你就会把我当做骗子,咔嚓了,对么?”
“没错!”
“所以村民的病一定会好,尽管我什么都没有做。因为我是有大气运之人!”
最后村民的病好了么?
当然不可能全都好,还是死了十几个没扛过去的。鼠疫的死亡率很高,三成左右,但以当时的群集隔离法,基本上九死一生。被隔离也就意为着死定了,只是别再感染好人就行。
所以方景楠自然算成功了,在陈有富的传播下,又把方法转告了军堡之中,军堡地窄人多,得了鼠疫更是灾难。
虽说还是死了不少人,但至少比往年好了很多,方景楠的名字,便也在一些军堡里传了开来。
王镇抚见得是他,态度又好了几分,领着众骑跨下马来,相互打完招呼后,拱手问道:“敢问景楠兄与冷笠是何关系?”
天地君亲师。
有血缘的同宗和师生同学,是这个时代很铁的关系,再下一层就是老乡,毕竟这时代出远门的人很少,见着一个就很亲切。
“我与阿笠不过几面之缘。”方景楠道。
“喔,那这对先生便算是闲事了,奉劝一句,还是别管了。”
王镇抚知道方景楠是外地人,和冷笠这都搭不上边,这么问,其实就是在给他脸面送个台阶下。
哪知方景楠根本不懂这些,接着自己的话又道:“是闲事不假,但我与铁柱哥相交甚欢,这边也早听得千户大人威名,有心结交,所以我想,此事也不用非要了性命不可。”
“喔,此话怎讲?”
“千户大人想要的,无非是震慑其它军户,避免聚众讨饷。既然起因是钱的事,那就仍用钱来解决即可。”方景楠接着道:“砍了冷笠也落不着实惠,还不如罚他一笔肉痛的银子,其它军丁看了如此惩罚,哪里还敢多言。”
王镇抚心道这是要用白银开道了呀,开心道:“到也是个好办法,只是,罚多少银子为好呢?”
方景楠想了想道:“既然冷笠是去讨要半年粮饷,那便以此为准,可好?”
“可以,”王镇抚道:“守堡兵丁,粮饷一石,例银一两,半年便是粮六石银六两。”
方景楠点头道:“行,我替阿笠兄弟答应了。”
以方景楠想来,钱没了可以再赚,命可是一条,怎么说也不算亏。
交易谈完,王镇抚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眯眼一笑道:“不是我不相信方兄,只是咱们这空口无凭的,万一冷笠伤好了不认这事,或者拔腿跑了,那怎么办?”
“那您是……非要带走他才行了?”方景楠忍住气,双手负在身后,挺拔起身子,仰着头,以如此超凡的姿态,表示着不满。
他很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干出点啥不理智的事出来,杀人不过头落地,忍无可忍的时候……
“哪能呢,”王镇抚看出他生气,却不紧张,仍嘻笑着道:“冷笠伤重,带过去若是死了不是凭添麻烦,我的意思是,要不先交点订金?”
方景楠实在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断然道:“银花,身上有银子么?”
银花摸了摸,没有带钱,因为村里都没花钱的地儿,于是她一咬牙,把她手腕上一个银镯子撸了下来,这是她母亲送的,约有一两重。
王镇抚收了银镯,也没再啰嗦,道了声‘敬候佳音’,领着众骑打马而去。
尘土飞扬,骠骑煌煌,方景楠从后面看去,还真有股威逼的气势。
转过头来,只见铁柱一脸颓然,蹲在道边不停地叹气,方景楠安慰他道:“别恼了,铁柱哥,这事是有点憋屈,不像男子汉所为,但至少阿笠的小命保住了。”
孟铁柱抬首看了过来,眼中仍是绝望,“受点欺负算个甚,早就习惯了,可那些银粮,就算不吃不喝,墩里的兄弟也凑不上啊!”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方景楠知道这年月军户们过的很惨,经常需要挖野菜扒树皮扛过寒冬。粮六石银六两,他感觉也不多,却不想,这些银粮对军户们意为着什么。
见孟铁柱这尤如死灰的脸,方景楠知道,自己这事办的不咋滴,叹气道:“铁柱哥,刚才是小弟孟浪了,不应该替你们拿这主意。”
孟铁柱扶着他道:“这是哪的话,若不是你机智,阿笠的命现在就没了。怪只怪孟大哥没用,自己的手下都护不住。”
方景楠安慰他道:“没怪小弟就成,至于说银粮的事,我来想办法。”说完悄悄瞅了银花一眼,见她也是连连点头。
“啊!这,这……”
这银钱不是小数,孟铁柱拿了心虚,但又不敢拒绝,只见他突然一个起身,然后便重重地跪了下去,朝方景楠拜道:“我替阿笠感谢您救命之恩。”
“赶紧别,”方景楠吓了一跳,连忙避开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指不定哪天谁帮谁呢。”
“对了,”方景楠又道:“我说个假设哈,刚才王镇抚他们若是硬要抓人的话,我们墩的兄弟挡的住么?”
孟铁柱一楞,眼中露出一丝羞愧,“我们小旗加我六人,缺编四人,而且除了阿笠和我,他们几个都是种种地,架都没打过。”
“明白了,”方景楠笑了笑道:“没事,我就是看他们刚才那么蛮不讲理,心想着,这年头没点武力可不成。”
孟铁柱眸光一闪道:“咦,你是想练武吗?不过光会骑马可不成,还得把弓箭和刀盾学起来。”
“不不不,”方景楠果断地摇头道:“我这人啥都好,就是从小吃苦少,这种苦恐怕我吃不住。”
“那你是……”
方景楠眨巴下眼,笑道:“得找机会让你们多练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