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羽曾跟独孤仲说过自己以前当过兵,独孤仲不以为然,当然他也不理解李化羽所说的兵跟武朝的兵有什么区别,但经过这次的林中游弋,独孤仲对李化羽有了更深的认识。
从子时到寅时,他们五个人居然在李化羽的带领下拿到了四个胡竭斥候的人头!而且拿到的方法简直简单到令人发指。他们只需要听李化羽的,在某个位置蹲下来守候,过不了多久,必然会有胡竭人的斥候走过来让他们宰!就好像李化羽知道胡竭人会来这里一般。
“羽哥,你咋知道胡竭狗会来这棵树后面咧?”独孤仲这声“羽哥”真是喊得发自肺腑。
李化羽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警惕地盯着前方,嘴里随口道:“要是我就会躲在这里,因为这里的视野最开阔,能看见瓦房驿通往井陉关的山道,还能看见驿站门口的灯笼。”
独孤仲很努力的去分辨视野的含义,又一再观察这棵树和其他树有什么不同,可是雾气太重,他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半晌,他无奈地放弃了自己观察的努力,又跃跃欲试地对李化羽说:“羽哥,你看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宰胡竭狗?”
李化羽蹲在齐腰高的草丛,扭头看其他三个也跃跃欲试的逃人,咧嘴笑了下,指着那片靠近官道的林子道:“去那边,要是我的话,现在天色快亮了,肯定会去那边打个转,说不准能逮到从府城来的传令兵。”
“羽哥,我们已经宰了四个胡竭狗,要不要先回去报功啊?”上云村的邹大郎拖着沉重的四颗人头,颇有些犹豫。
老媪村的何老幺也说:“是啊,王都尉说斥候一般都是十五人为一队,咱们宰了四个,加上羽哥你砍伤的那个,他们还有十个人在林子里呢……”
“九个,没有十个!”李化羽斩钉截铁地说。
同样来自上云村的杨小三奇怪地道:“你咋那么确定?”
李化羽头也不回:“你要是受伤了,我就会叫邹大郎带你回去,这不就少个人了?!”
杨小三怔了一下,忍不住一拍脑袋,懊恼地说:“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李化羽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府城方向的官道上传来一阵很急促的马蹄声,隔得远,不甚清晰,但绝对是有。
“过去看看!”李化羽猫着腰往那边爬,其他人紧随其后。
才爬到一半就听见一声尖锐至极的嘶喊“敌袭”。
是我们的人!
有了这个判断后,其他人都不用催促,也急急地往那边赶。
等他们赶到时,就看见了官道上的一切。当然,那时候他没看见赵暄,但他能从自己人的反应中看出里面肯定有懂兵事的人在指挥。
接下来就是背后偷袭……
……
“呸,看你还硬气个屁!”独孤仲狠狠踹一脚那个被王琛撞晕,现在被五花大绑捆住的胡竭人,眼里愤怒毫不掩饰。
他有理由愤怒,毕竟他的家可以说就是毁在胡竭人的手里。
李化羽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最后那个胡竭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最后这个胡竭人不是被他们杀的,而是自己拿刀抹了脖子。
以前还不理解古人怎么会有勇气拿刀剑自己割喉咙,甚至以为那只是影视剧瞎编的。
今天见到才发现,只要心够狠,还真能做到。
找准位置,速度够快,利刃切断气管后,并不会有太多血流出,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还没法救,这种自杀方式对手腕的力气、用劲的技巧和求死的决心都有很高的要求,可以说能完成这个动作的人,都是真正的练家子。
只是这种自尽方式的死亡过程太痛苦,也太漫长了。
从抹脖子到独孤仲他们收拾好战场,至少过去了一刻钟,这胡竭人还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抽搐,有可能是气管没完全切断,身体本能的想要呼吸,但却吸不上气,整张脸涨的发青,眼睛外凸,甚是恐怖。
惊魂稍定的李来过来瞅了一眼,就赶紧捂着口鼻往外围走。最后还是独孤仲兴高采烈地一刀下去,将这个计算军功的人头收入囊中。
这一战可谓收获丰富。十三颗货真价实的胡竭人头,十三把硬木弓,还有皮甲刀具,另外还抓了一个俘虏。这军功要是报上去,任谁也无法抹杀。
当然,特别是他们还救了一个右军军从官。
军从官是干嘛的?就是安抚军心的官啊!怎么安抚军心?不就是保证军功不会被人私吞埋没吗?有李抚军在场,任谁也抹杀不了他们的军功啊!
当然,李抚军这边的伤亡是极其惨重的,十个衙役愣是一个都没活下来,只有一个王琛,还负了伤。而从涞州县就追随着李来的游侠儿,如今也只剩下林冲、夏山和那个武大。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能算是惨胜。
幸好马匹跑的不远,追几步路也收拢回十几匹马,用这些马将己方的尸体和战利品装好,李化羽护送着李抚军一行人,在天光大亮之前赶到了瓦房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