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李自成爆喝着,成群结队的军闯军们,不停的蹲伏着,在黑夜中前行。
他们暴露了,毫无疑问,而李自成这个曾经的朝廷鹰犬,被推到了殿后的位置,在大部分撤退之后,李自成的嫡系,开始与大明的官军,河南布政司集结的卫军,发生了冲突。
河南巡抚玄默,来的比他想象的更早一些,一些大明的军卒已经冲破了防御的壕沟,正在拼命的向着闯军的殿后阵营发动着冲锋。
“砰!砰!砰!”
三声炮响,已经推到了前线的大将军炮,发出了自己的怒吼,开花弹上的引信,发出了滋滋的响声,打着旋,落入了闯军的阵营之中。
一颗开花弹就落在李自成不远的位置,爆炸的气浪,直接掀翻了五步之内的所有敌人,一具躯体如同被巨力撞击了一般,飞了出来,直挺挺的撞在了壕沟之上,软软的落在了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震天的响声,震的李自成脑袋嗡嗡作响,无数的落土刷的将李自成浇成了土人。
“什么东西?”李自成脸上一阵潮湿,他慢慢的扬起了头,一阵落血,劈头盖脸的洒了下来,一个闯军的断腿猛地落在了李自成的面前。
李自成艰难的吞了吞喉头,颤抖的吸了口气,奋力的咆哮着:“是三号铜炮!全体注意,立刻撤离,立刻撤离!”
颍州城,守不住了,在火炮的威力下,城墙形同虚设,两轮大将军炮,一轮三号炮,就是一片尸山血海,而且这些河南卫军居然装配了三号炮,而且不少于十门,只需一个齐射,他们留下殿后的两千人,就会被对方打的渣都不剩。
“撤撤撤啊!”李自成没有空去管依旧在痛苦的呻吟着的伤员,跟随着大部队们撤退,沿途还留下了一些地蒺藜,瓦罐里面装着火药,放在地下,只要踩到就会轰隆的爆开,炸不死,但是会炸伤。
“李闯将,给我个痛快吧,我活不成…了!”一个断了腿的伤兵,抱住了李自成的腿。
李自成用力的挤了挤眼,将一个药包放在了这名伤兵的手里,大声的问道:“会用这个吗?一拉线,里面的燧石,就会击发引燃药,引燃药就会点燃爆炸药。”
“知道!”伤兵大声的爆吼了一声。
李自成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是他的一个同乡,但是这里是战场,伤了腿,断了脚的伤兵,活不下去。
他们从陕西出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李自成摸了摸眼泪,身上的土混着血,直接涂了他一个大花脸,他提着长铳跑动着,眼泪始终是止不住。
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呀,他们只要有块地,就能有口吃的,只要能活着,至于变成现在这副神厌鬼弃的模样吗,谁把他们从人变成了鬼呀。
李自成一路走,一路哭,一路想。
“这里还有个活的!来来来,弟兄们!”
“砰!”
伤兵被发现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围了上来,将药包的引线猛地拉开,脸上带着笑容,轰隆的爆炸声响起,落土、血雨、漫天的残肢断臂。
高迎祥的闯军顺利撤退,李自成带着殿后的部队紧随其后。
他们料定了官军不会追来,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玄默骑着高头大马,走过了残垣断壁的颍州城墙,踏进了城池之内,耀武扬威的走过了螺峰街道,两边的百姓们,都跪在地上,手里捧着香炉,身后挂着黄色的布,黄榜一时间找不到了,只能用黄布来代替。
“你,抬起头来。”玄默忽然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对着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大声的说道:“抬起头来!”
“巡抚让你抬头,你居然敢低着头!想不想活了!”旁边的几个官军大声的恐吓者。
玄默玩着两个铁球,笑眯眯的问道:“哪里人呀。”
“妾身,妾身颍州人。”女子抬起头,颤巍巍的回答着。
玄默手中的转球一停,晃着身子继续问道:“呐,颍州人呀,这孩子是你?孩子父亲呢?”
“孩子,孩子父亲死了。”女子将整个身子重新趴到了地上,浑身都在抖动。
玄默连连摇头,抻着腰说道:“不不不,他是去做贼了,做了闯贼!来人,送到颍州府我今天晚上亲自拷问。”
“放开我娘!你们放开我娘!”小孩子抱着女子的腿,怎么都不肯松手,还用力的咬了一个官军的手。
玄默挥了挥手,示意旁人退下,从腰里拿出了一柄自生铳,笑着说道:“胆子还挺大,将来必定是个反贼!”
“砰。”
玄默扣动了扳机,碎石打在了火镰上摩擦出了火星,火镰带动着火门打开,火星点燃了药池上层的引燃药,引燃药立即点燃了爆炸药,随即爆炸的火药,立刻充斥了整个枪膛。
火药产生的气流产生了强大的推力,将铅子推出了枪膛。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腾起的烟雾,铅子带着强大的动能,狠狠的穿透了孩童的依旧脆弱的卤门,镶嵌到了地上。
这男孩半个脑袋都没了,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啊!”惊恐的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人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女子直接软倒,左眼的泪,顺着鼻梁流入了右眼,汇成了一股,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传令下去,大索三日,不封刀!”
玄默收起了自生铳,得意洋洋的说道:“知道为什么这民乱屡禁不绝吗?就是这帮刁民在为虎作伥!为反贼卖力!所以这些民乱才会越闹越凶!”
“谢巡抚!”
河南总兵李云程想说话,但是又开不了口,这就是巡抚玄默收买军心的工具,慷他人以慨,玄默做的一手好买卖。
次日的清晨,颍州府门前,竖起了一个高杆,昨日被掳入府的女子,已经死了,两腿还不停的滴着血,就被吊在了高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