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总得出门,该面对的即使再难,他也总得面对。
从江城退到这里,
怂了这么多年。
说实话,现在的他除了死,已经是退无可退!
“唰唰唰~”
割割歇歇抽根烟,再割割歇歇抽根烟。
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杜奕在门口潦草清理出了一小片大约二十平米的空地。
并且一直朝北割草砍树,整出了一条笔直的直通湖边,一米宽近三十米长的小路。
可把杜奕差点活活累死。
做完了这一切,看看已经斜坠入西面群山的斜阳,杜奕到湖里端了几汤锅的湖水。
然后封门。
——
春寒料峭,夜深人静。
虽然长得胖,但是依然怕冷的杜奕,在屋里点燃了一火塘的篝火。
既是取暖,其实更重要的是威慑驱赶各种怕火的毒虫。
比如那头大蟒。
“咦?”
漏风的烂木板门缝里面,闪现着火焰。
杜奕站起来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对面隔水的二曲湖畔的夜空中,有礼花一朵一朵的在夜空炸开。
绚烂无比。
“真特么的是有钱人,骚得慌?”
杜奕满嘴酸味儿,以为是白天的那两男三女干的事儿。
看了一会儿,
烟花不断。
甚至一朵巨大的直冲天穹,炸得高出了二曲后面的公明山的暗黑色轮廓。
杜奕当然知道这种‘高’,只是一种所处位置下的视觉假象。
然而这朵烟花绝对不是两三百块钱就能搞定的,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那五个鸟人!”
虽然白天那五个家伙,也是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的东西。
可这么大的烟花,得有多重,占多大的体积?
他杜奕又不是瞎子!
“难道是哪家有钱的结婚,办事儿,回来待客?”
这么一想,杜奕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很不好了。
他今天上午回来,假如真的是哪家有事儿,他没去送礼。
说不定李老赖这老头儿,正在大口喝酒的一边卖自己的赖。
只是想想,杜奕就能活活羞死!
可这环湖很多地方都是死路,就算是想送礼,他也得有能力过去才行。
杜奕无趣的看了一会儿,怅然的走回火塘。
坐下来看了一眼手机。
已经是夜晚9点31分。
然后手机猛地一亮,嗡的一声,在震动中关机。
这一次按键,彻底消耗完了这个山寨手机的电力。
想了想,杜奕把手里的这个破高仿智能手机的电话卡抠出来。
望着这个小小的金属卡片。
这个号码是他大三的时候,攒钱花六百块钱,买得寝室老大刘明的淘汰手机,办理的电话卡。
后来很久以后杜奕才明白,那一笔生意,刘明至少黑了他两百块钱。
同时也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像他和刘明这样出生学历智力和际遇的人,只有像刘明那种方式在城市丛林里面,钻精黑厚的活着。
才能有着一线光明的未来。
“老二,不是我说你,太憨,诺诺,钥匙!这是我在富丽华府买得房子!5月1号我就要和于丽结婚了,5月1号,可别忘了!
对了,兄弟们都说好了统一标准,不多,三千,好兄弟,一定要来啊,别让我让人到你公司去喊你!”
“你有什么资格挽留我,你能给我什么?这一个月甚至是我在养你!
杜奕,醒醒吧,这是社会,不是还在大学里面,只要长得帅,会背一些生僻的古文装逼,穷光蛋都没事儿!‘不要走’?哼,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也有脸说得出口!”
“你——,陈玲你怎么变得这么市侩?你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人!我的工资不是每月全用在家里和你身上的开销了么,我不是每天都在努力的找工作?”
“我市侩?我市侩?对,我就是一个市侩的女人!你就是找到工作又能怎么样,凭着你的猪脑子,一辈子你能买得起一间房子,你有什么资格绑架我陪你受苦?求求你收拾东西立刻从这间屋子消失!”
“胖子,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看看你的业绩,业绩!真以为自己是公司养的猪啊?下个月再这样,你就给老子滚!”
“你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高血压血脂血糖,——,作为医生,我建议你要节食锻炼,尽量不要吃高脂肪的食物,——你今年才28岁——”
“结束了!”
杜奕把手里这张承载了他太多不堪记忆的电话卡,丢进烧得熊熊的篝火里面。
望着卡上的塑料被点燃,金属片被烧得通红。
最后卷缩在一起。
四年大学,十年城市的风雨踯躅。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少不经事的笑料和羞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痛苦。
那个曾经让他愚蠢的刻骨铭心,疼得无法呼吸的女人。
结束了~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