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嗯,截取表演戏曲中的两个字,用来指某人假扮另一人或假装有某事,比如骗子在骗人时就是在演戏。”刘錡解释了一番。
“妙,此词甚妙。”段秀实点评一句,解释起来:“我之所以在顿毘伽答应大都护府的条件后变了做派,仍然是在迷惑顿毘伽。”
“你以为他对咱们口头上答应了条件,就真的答应条件了?不,他心里仍有几分疑虑,不然不会用了二十余日才将需要的奴隶、财货备好。这些年来葛逻禄日渐强大,从突骑施、昭武九姓等处抢了不知多少财货奴隶,一万奴隶,又没限定非要青壮,至多几日的功夫就能凑齐。”
“这二十余日,就是他再次试探你我的时间。在前来洁山都督府前,封判官曾告诫我顿毘伽为人极其多疑,我必须表现的完全符合常理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按照常理,一个人的要求被完全满足,心里定然高兴,行事多半温和起来,至少比之前温和,除非是即蠢笨又豪横官宦子弟;但这样的人岂会成为使者?所以我在他答应条件后变了做派,温和许多,以彻底打消顿毘伽的疑虑。”
“原来如此,錡受教。”刘錡诚恳地说道。‘我以为我和顿毘伽在第一层,段秀实在第二层;没想到事实是我在第一层,顿毘伽至少在第三层,而段秀实在第五层。真是比不了这帮人精。’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段秀实捻着胡须说道:“到底是否事先告诉你内情,我也是经过反复琢磨才最终决定。从嗢鹿州离开后的几日我一有空就找你闲聊,就是为了了解你为人做派如何。了解后我认为,不在事先告诉你内情,更能打消顿毘伽的疑虑,更有益于完成任命,所以并未提前告诉你内情。”
说着,他又躬身对刘錡行礼道:“真是对不住刘参军。”刘錡也只能再次伸手托住他的胳膊,连说不敢。
“至于其三,那段话其实并无用处。”段秀实起身后,笑着解释第三个问题。“只是我望着眼前那片草场,忽生感慨而已,别无他意。”
“原来如此,亏錡还反复琢磨。”刘錡笑道。
“确实不该说那番话的,刘参军见笑了。”段秀实说完这句话,又道:“我当时是在想:如此肥美之土,何时能成为我大唐子民聚集之地,就如同嗢鹿州都督府这般。所以忽发感慨。”
“段果毅所思所想,令人佩服,錡不能及。”刘錡又道。他心中确实升起了对段秀实的敬意。
但是,在与段秀实说完这番话后,刘錡却又主动远离了他;正好自己的上官嗢鹿州司马在此,他也有合适的理由。虽然他佩服段秀实,但段秀实不提前告诉他内情仍然让他心里别扭,与姓段的亲近不起来,也不愿亲近。
段秀实大约猜到了刘錡这样做的缘故,但只是轻笑一声。他做事一向只考虑如何完成差事,至于在这过程中采用的手段对自己是利是弊全然不顾。对旁人不愿意亲近他,他只要问心无愧便好,也不会为了与旁人交好而刻意接近,甚至枉顾公事。
之后几日,段秀实带领他从龟兹镇带来的护卫行走在一边,嗢鹿州司马与刘錡等人在另一边,押送着奴隶财货。嗢鹿州司马也曾刻意接近段秀实,但人生经验丰富的他很快摸清了段秀实的性格,知道与他交好并无意义,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