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出发之前,曾命人前去上皇帝的行在讨要书信,上皇帝口谕,说是大明之事,自有皇上明断,而上皇帝远在万里之外,如何干涉?至于书信,也不必了,只要让陛下晓得上皇帝平安即好。”
方继藩坐在一旁,也是不由自主的感到鼻头一酸,这便是传说中的爱子之心吧,老朱家的人这一点,和他倒是有些像,对孩子们都还算是不错的,当然,成化皇帝除外。
朱厚照便道:“父皇……父皇他自己也耕地吗?”
“这是自然,上皇帝亲自开了四亩地,还种了一些移去的桃树,梨树,只可惜……没成活,上皇帝还学着移民们打猎呢,一天能射死三百多只兔子。”
方继藩:“……”
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到方继藩的唇角微微的抽了抽!
朱厚照皱眉,觉得这话侮辱了自己的智商:“这定是下头的人将兔子围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上皇帝端着连发的火铳,也有人轮替给他上好了弹药,他一股脑去射的?”
徐经显得尴尬:“都是那萧敬想的主意,上皇帝不是无所事事嘛,总要寻个事儿做才容易心情开怀,萧公公说,上皇老啦,这辈子都没享过福,上皇帝既然觉得到了封地,在这新的土地上,咱们汉人需尚武开拓,上皇帝要做这个表率,自然而然就要成为移民们典范才好,这才……”
朱厚照不服气的道:“这样的猎法,朕可以一日猎一千只。”
方继藩心里想,给我一柄加特林机关枪,再加上足够的兔子,我能猎一万只。
朱厚照坐下,经过刚才的对话,心情也平复了一些,于是道:“父皇在黄金洲,若是能如此,朕倒是放心了一些,朕一直想去黄金洲看看他老人家,想当初,想当初……”
徐经随即道:“陛下,臣此番回京,是为了一件事。”
终于进入了正题。
朱厚照凝视着徐经,表情也认真起来:“何事?”
徐经道:“臣听闻,天津港的铁甲舰,几经改良,又经过了数次的海试,如今……已开始初具规模,而葡萄牙人自爪哇遭受威胁之后,开始与西班牙人联系紧密,在黄金洲,在北方省,在爪哇,多处与我大明为敌,陛下……时至今日……这二国在十数年前,于海上称雄,不可一世,实乃我大明心腹大患。欲剪除他们,非要击溃他们的舰队不可,只有全歼其舰队,大明才可掌握海洋,得到了海洋,则我大明随处可去,再无贼寇侵扰,这四海之地,尽为我大明内湖,率土之滨,不肯俯首称臣者,即可悉数诛灭。”
铁甲舰的研制,是早在十年前就开始的。
那个时候,朱厚照想到用蒸汽机放在海船上,随着动力的提升,船只的吨位,自然而然可以大规模的提升,如此……在木制的舰船上,装上铁甲,则可大大的提高其防护能力。
当然……虽然早在十年前,便确定了研究的方向,第一艘铁甲船,也早在六七年前便已试制出来。
可在实际的应用之中,却依旧发现了太多的问题。
紧接着,开始制造第二艘,第三艘……
每一艘,都根据以往海试的经验进行改良,并且为了操练将士,适应这种新的船只,根据铁甲舰的特性,研究出新的作战方法,着六七年来,对于铁甲舰的钱粮拨付,几乎是源源不断。
说白了,这就是用银子堆出来的船,每年超过百万两纹银的投入,从未间断。
西山书院,各书院的人才,源源不断的输送进天津卫的造船作坊,能工巧匠们,苦思冥想着提高新的技艺。
水师学堂,操练着一代代的骨干。
哪怕是十年过去……事实上……大家对于铁甲舰,依旧还是有些信心不足。
都说百年海军,这绝不是一句空话。
徐经几乎是最关心铁甲舰的人。
常年在海上行船的经验,让他意识到,当没有一个可以碾压式的新式武器出现在汪洋大海之上,那么大明便永远不可能独霸四海,一年前,他接到了水师学堂的一些奏报,最终下定决心,禀明了方景隆之后,随着船队回航,等的……就是今日。
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你继续说下去。”
徐经便肃然道:“那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对比我大明的水师,固然有一定的劣势,可是这样的劣势,一直无法拉开,究其原因,就在于他们的水兵,同样的精良,他们的舰只,除了在火力方面落后我大明一筹外,可其他方面,却是相差不远。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主力依旧存在,且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葡萄牙人,他们数百年来,就拥有大量的行船经验,几乎每年都出动舰队作战,海战的经验,尤其的丰富。只要他们的舰队还存在,我大明的舰船在许多的航线上,就无法保证安全,不得不结伴而行,防范于未然,陛下,这四海不宁,非我大明之福啊。臣一直在想,唯有彻底的击溃西葡二国舰队主力,方可消除这个隐患!故而这些年来,臣制定了许多的计划,也到处搜罗了大量的资料,甚至暗暗命人测试了各处主要海域的水温,现如今,臣以为……时机已经成熟,大明应当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