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刑逼供这方面,就算加入何瑾最晚的王英,也绝对得到了真传。
不过半个时辰,他就一脸意犹未尽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对着坐在椅子上悠悠喝着茶的何瑾言道:“老大,问出话了,他此番要去的京城府门,是张府。”
“哦是张谊张尚书的府上吗?”何瑾似乎并未多少震惊,更多反而是意料之中的淡定。
说起这位张谊,你或许没有听说过。
毕竟嗯,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这位老人家也没啥丰功伟绩,干过啥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又或者在历史攸关的紧要关头露过脸。
但是,他的儿子你一定是听说过的。他的儿子就是那位呃,在历史长河上也籍籍无名的张允龄。
好吧,没办法,晋商在朝堂上的势力就是这样。虽然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但人家就是不显山不露水,隐藏得很深。
不过不要放弃,只要用心去挖,一定能挖到真料的。否则晋商也不会在明代历史上,占据一部分篇幅。
既然张谊的儿子不行,那就该孙子了。
这位你肯定觉得有些耳熟,他就是张四维——那位前期力挺张居正改革,推行一条鞭法,后来代替张居正当了内阁首辅,又反攻倒算、开历史倒车的。
好吧,说这么多,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弘治年间,晋商刚刚崛起,朝堂势力开始蔓延的时候,张家绝对是猥琐发育不浪的典型代表。并且在晋商势力逐渐壮大的过程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要知道张谊这礼部尚书的官位,可是正二品的部堂大员。
而且大明以礼孝治国,大凡入阁的大佬,都会先被升为礼部尚书,熟悉礼法,故而礼部尚书又有储相之称。
假如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那最后一条就厉害了:按照规制,礼部尚书一般又是会试主考的不二人选,是那些天之骄子进士们的座师!
这样通篇捋下来,晋商的势力脉络,就很清晰了。
钱财方面有着垄断经营的盐,人脉方面有着天下荟萃的精英,经营多年后早已朝野上下全是奥援,且还有正二品的天官位置岿然不动这样的官场势力,真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相较之下,何瑾聚合的勋贵武官、皇亲国戚,简直就是一群上不了席面的草台班子。两者对杀起来,有种天线宝宝跟奥特曼叫板的荒唐。
然后王英就不淡定了,虽然他还不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但也明显感觉出势力的完全不对等,担忧道:“老大,人家势力如此庞大,我们还怎么玩儿?”
何瑾就扭头儿嘿嘿一笑,道:“你怕了?”
王英当时犹豫了一瞬,可随即便开口道:“小人能有今日,全是大人给的。就算让小人交出这条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然而听了这话,何瑾却摇摇头,道:“那你娶的那位美娇娘呢?假如我记得不错,当初你也跟人家许下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誓言吧?”
提起寒月,王英面色不由闪过一丝温柔,但随后又是说不出的痛苦:“寒月的一家老小,也是拜老大所救。倘若我不幸走了,我相信她那等刚烈的女子,也会随我一同而去,报答大人恩德的。”
何瑾闻言,这下连头都不摇了,只轻声说了两个字。
王英正在强化下定决心,一时没有听清,便开口问道:“老大,你刚才说什么?”
“傻逼。”
“嗯?”
“我说,你俩真是傻逼。”这次何瑾声音大了很多,道:“跟了我也有不短时日了,怎么就没多大长进,还是江湖上那种报恩报德的愚蠢想法?”
这下王英都呆住了,疑惑地道:“大人,士为知己者死,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何瑾就正过了身,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死的前提,肯定是我已玩完了。既然我都死了,你跟着陪葬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咱还能跟秦始皇一样,组个队到了阴间大闹阎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