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郝三表哥问:“朱三,洛阳如何接头?”
洛阳如何嫁接牡丹呢?
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里记载了一段,春初时,洛人于寿安山中斫小栽子卖城中,谓之山篦子人家,治地为畦塍种之,至秋乃接。接花工尤著者一人,谓之门园子,豪家无不邀之。姚黄一接头,直钱五千,秋时立券买之,至春见花乃归其直。洛人甚惜此花,不欲传。
小载子就是野牡丹,欧阳修写得不清不楚的,也别指望他能写得清楚,别说他当时仅是钱惟演邀洛阳玩乐的进士,就是钱惟演本人,人家也不会将真正的奥秘告诉他。
真正的奥秘就是牡丹根嫁接牡丹的技术,用牡丹根做砧木有很多缺陷,根又细又硬,不利于嫁接,接得不好多半也会死掉。因为砧木不发达,长势也不好,容易退化。此外牡丹根做砧木,砧木到了春天容易发芽,分散接穗的养份,又要扒掉砧木的芽子,还不能松动其新长出来的嫩根系,比较繁琐。
直到后来,培育出凤丹几个适合做砧木的牡丹品种,才将牡丹根嫁接牡丹的难题解决。现在上哪儿寻找凤丹等品种,那只好雇人上山挖适合的野生牡丹根,再经过半年的培育,使其根部进一步粗壮,用其来做砧木。
且不说这种野生牡丹比较难找,整个嫁接过程也不科学,接穗死亡率高,甚至涂上乱七八糟的药汁,美其名曰药壅,使得嫁接成本越发昂贵,嫁接是牡丹最主要的繁殖方式,其技术落后,牡丹价格也自然变得高昂。
朱三说了牡丹嫁接过程,当然,比欧阳修写的要详细地多,但总体上相差不大。
最大的奥秘便是在这个嫁接的砧木上。
欧阳修那篇文章,刘昌郝未看到过。
不但欧阳修的那篇文章,宋朝有许多花木方面的文章,但与刘昌郝所说的或所想的不一样,我看了许多花木方面的书,从里面学了不少知识,然后就会种花了。
这些文章只能算是记叙文,不能算是技术书籍。不过刘昌郝只是寻一个借口,不让亲人反对与担心,也就无所谓了。这些文章他未看到过,但在手机资料里看到一段介绍,说是宋朝种牡丹始重嫁接,用野牡丹根做砧木。
“三郎,吾自有妙策。”
“刘小郎,吾等说说无妨,一旦开始,花销便乃百贯、数百贯计。”
“吾家无万贯家财,没有把握,岂敢花重金种牡丹。接头不劳君忧之,吾忧之乃汝用何策弄到其花枝。”
“仅乃一想法也,李家八日后才赴洛阳,吾即去洛阳,归时与汝言之。”
他这不是好心,而是确实不敢答应。不管用什么方法得将花枝弄到手,否则刘昌郝会不会给钱?
主要是市易法将牙人坑苦了,被官府征召过去的牙人薪酬低,没有征召进去的,许多商货被官府大买办承包,严重影响了余下牙人的收入。千贯的买卖,怎么着也要拿几十贯的抽解,生活艰难啊,必须得上心。
“谢了,三郎,吾亦欲种三百亩五色瓜,欲托三郎替吾购买良种。”
宋朝不会有农科站种子站,只能委托人收购,委托他几个表叔,数量太多,有些不妥,委托给牙人则问题不大了,至少朱三有着充足的人脉。
“五色瓜,对瓜吾不大懂啊,三百亩五色瓜需要几多种籽?”
“约需一百万粒种籽,母瓜本身优良,籽粒亦需饱满。”
“须多,岂让吾一粒粒去数?”
“花点时间,数上三五万粒,以此去估堆。”
那样会有很大的误差,但刘昌郝也不需要一百万粒种籽,五十万粒就足够了,然而这是种子,只能多不能少。
“好吧,”朱三答道,别以为简单,这么多五色瓜种籽,并且是优质五色瓜种子,得托人去慢慢收,收购回来还要慢慢数,数完了还要慢慢估堆,也很麻烦的。但想挣钱了,没法子。
“咦,须多五色瓜,刘小郎,汝……”
“只能运到京城卖,吾家虽是岗陵地区,然离惠民河近,运输便利,到时还望汝做牙人与果子行谈判。”
“彩,彩,”朱三开心地搓着手。
“抽解几何?”
“皆是亲戚,好说好说,汝欲给吾几何?”
“他人给汝几何抽解?”
“交易数量大,抽解会少,数量小,抽解会多,交易困难,会多,交易轻松,会少,多者往往百里取十,少者往往百里仅取一二。”
“若此,汝去洛阳之花销,吾来承担,再按照交易数额百里取三抽解。”
这次交易包括买五色瓜的种子,去弄牡丹修剪下来的花枝,购买牡丹、芍药、菊花的大株,又不在一地,不但交易困难,十分繁琐,前前后后可能需要一个多月时间,朱三想了想还是点头说道:“行。”
市易法后牙人、特别朱三这样的小牙人日子越来越难过,大株是又李氏花行占主导地位的,以及未来的盼头,甜瓜都交给朱三了,若是花种出来,必然还会交给朱三。冲着盼头,也不能言抽解低。
朱三留三人吃了午饭,刘昌郝丢了一锭碎金子给他,重新回到内城。
“昌郝,还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