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黄土全是不能蓄水的砂土与风沙土,整个小陵山一直处于缺水状态,因此除了一些旱枣树外,余下的树木在郭威陵山上始终长不好,两者不在同一区域,土壤性质却是一样的。
验证也很简单。
他拿起铁锹开挖,这里土质松散,容易挖,一会挖出一个两米来深的小坑,忽然站在坑底举起拳头兴奋地吼了一声:“耶!”
这一带全是土坡,与土壤深度无关,挖到坡底也没有石质层。主要是挖了两米多深后,他看到了湿润层,细沙微粒也消失了,成了真正的砂壤土。砂壤土虽漏水是“活土”,风沙土则是“半死土”,两者虽皆是漏水重的土质,却是天壤之别。
这验证了他刚才的一个猜测,原先刘梁村这里的土质也不好,可是由于村民滥砍滥伐,导致土质进一步恶化,但底子也不是那么太恶劣。
若是继续下去,会更恶劣。
不但坡地,就连四周的山亦是如此,往后去,由于表层风沙化,加上风雨的作用,矮山变平,高山变矮,到时候这些坡地不用人力平整,也成了真正的平原地带,至于山,则会成为一个个孤零零的土岗子。但真到了那地步才叫糟糕透顶!
“哥哥,”苗苗奇怪地看着刘昌郝。
“苗苗,哥带汝去看山。”
刘昌郝又抱着苗苗往山脚下走去。
雨水将“山”的沙土搜刮下来,如刘昌郝所想的它们在自发地“平整化”,于山脚下形成一片平坦的山滩,宽窄不一,宽处能达到六七十米,窄处仅有数米宽。刘昌郝家四座土山下面的山滩宽度大约在三十来米。
这一带不是风沙土,而是变成了碴砾质土壤,泥土里有大块大块的碴砾,很接近于“寸草不生”的僵土,即便刘昌郝祖母也不感兴趣了。
边缘地带是一条山溪,这个山谷七大八小的一共有二十多条山溪,但大多数山溪是季节性山溪,也就是下雨或冰雪融化时,有一些溪水下来,平常呈干涸状态。
这也是一条季节性山溪,但溪流量还可以,在各条山溪里能排进前十位,刘昌郝祖母想利用这条山溪建设一个山塘,若是成功,这里地势高,再建设一个小陡门,刘家几百亩旱地都能受益。
结果费了九龙二虎之力,将山塘挖出来,溪水也引过来,但天好后,不久日蒸地漏,塘里的水全消失不见,令刘昌郝祖母懊恼不已。
她便索性将山溪引到黑水河边上那个蓄水塘里,当时刘家还没有打水井,吃的水也在那个塘里,用之改善水质。二十年过去,这个山塘渐渐淤平,只剩下一个大坑。
刘昌郝祖母死的时候另一个刘昌郝还小,刘昌郝脑海里已经翻不出他祖母的样子,然而看着这个坑,以及山下参差不齐的杂树,不管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能看到刘家两代人的努力。
刘昌郝抱着苗苗上山,山不高,稍一抬头便能看到山顶,拉成斜线也没有一百米,一会儿便来到山顶,山顶上一块好几平米大的盘石,他站在盘石上向下眺望。
两家合在一起,若是包括桑园池塘,足足五百亩面积,若是包括山下这片贫瘠的山滩坡地,能接近七百亩,虽然宋亩略小,也是惊人的面积。站得高看得远,大多数人家的庄稼长势皆不大好。但与旱情无关,以往皆是这般的长势。
刘昌郝看了一会,带着苗苗下山。
“哥哥,枣子。”
刘昌郝顺着苗苗手指处看去,真看到了几棵枣树,上面挂着一些半红半青的大枣,全在树上面,下面的估计多半被一群皮孩子摘掉了。
“过去。”
刘昌郝抱着苗苗来到枣树下放下苗苗,开始爬树,这时他才感到自己的长袍有多碍事,还有一件让他很不习惯的情况,宋朝有裤子,合档裤、开档裤、胫衣(保暖用的没有裤腰裤带的两个裤管子)、裙裤,女子还有亵裤(很长的打底裤,行动不便,许多女子不爱穿或不便穿),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内裤,因此西门庆初见潘金莲时,“行坐处风吹裙袴”,“更有一件紧揪揪红绉绉白鲜鲜黑裀裀,正不知是甚么东西”。
这个点露的比较厉害,但只要不是有意将羞处掀开给别人看,就不会有人攻击。
即便苗苗小,他为了避免走光动作还不能太大,好不容易爬到树桠上,不由抹了一把汗,心想,等这次事了后让谢氏做几条内裤,这个很容易的,松紧带可以用牛筋替代,真不行可以用布带子代替之。不过只是想想,过了许久,刘昌郝一直都不大好意思开出这个口。
他摘下一粒枣子尝了一下,枣子糖份还可以,比较甜。
“哥哥,吾要吃。”苗苗在下面跳着说。
“好来,”刘昌郝将一粒粒枣子扔下来,至于卫生,这时代可没有任何农药与化物,干净得狠。
摘得差不多,刘昌郝下了树,有不少枣子,他索性将幞头摘下来,将枣子包起来,又到菜园子摘了一些菜带着苗苗回去。回到家用水将枣子洗了洗,让谢氏也尝几粒。
“儿,汝和苗苗吃。”
“娘娘,其是吾从自家山上野枣树摘下的,不稀罕,多吃东西身体才能好。”
刘昌郝这不是孝顺,而是尊敬,不管什么,儿子这种转变让谢氏很欣慰,她说:“儿,地租汝有何安排?”
“阿娘,吾准备将地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