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但讲无妨。”
九阴鬼母的神情再次变得诡异,缓缓道:
“宗门掠夺新血,这只是普通行动而已,怎会让玉冥子师伯祖出动?”
赶尸翁略为沉吟,用不确定的语气道: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想来是另有大事要其亲自来处理。”
……
转眼间两日过去,这日正午时分,镜泊湖上有一艘华贵的画舫缓缓而行。
镜泊湖水质奇特,很是寒冷,但奇异的是在冬日里并不会结冰。
在一处芦苇丛后方,灵音的小画舫也在飘荡。
船舱内传来小彤的脆笑声,这小娘正和灵音、程妈三人玩一种骨牌游戏。
画舫的甲板上,林照仰躺在一张软椅内,双目微闭,任凭春日暖阳洒在脸上,像是沉睡了过去。
春光明媚,鲜花绽放,花州以种种花卉著称,此时当真是“春城何处不飞花”,当然也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
远处丘陵被嫩绿覆盖,道道花香随风飘荡。
憋了一个冬天,无论是灵音,或者是小彤,都想出来散散心,林照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出来走上一趟。
其他人可能感觉不到,林照可是清楚,如今的天恩城暗流汹涌,几个弱女子此时外出很是危险。
远处湖面上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似是想要嗅一嗅空气中的花香,当然其能否闻到,却是两说的事情了。
忽然,双目微闭的林照脸上露出一抹深处的笑意,如同做了美梦一般。
离此十余里外,那艘华贵画舫内,此时正有两人相对跪坐,中间有个宽大的几案,上面摆放了八冷八热十六个菜肴。
边上的红泥小火炉正在温酒,道道香醇的酒香弥漫在船舱之内。
主宾俱都宽袍大袖,一举一动优美而典雅。
“数年不见,未曾想文烨兄进境如此之快。
看你身上灵机充盈,隐隐与天地交感,这是快要成就真人之位了吧?”
开口之人头戴高冠,面相儒雅,双目狭长而深邃,三缕长须飘散于胸,让人一看就知是个足智多谋之人。
“崇华贤弟言过了,我辈为天地立心,并不苛求长生,修行不过是为了多活些年月,一展胸中抱负罢了。
那些一心求道,想要长生之辈,实乃天地之贼。
这些人只为私欲,不顾天下万灵,多上一个,这方天地便多了一重负担,实在可恨之极!”
此时说话的正是展文烨,但见其双眸当中神光湛湛,言语之间正义凌然,坐在那里,好似他所代表的便是道理,便是正义。
被称作崇华的儒雅男子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却突然被这话语震惊,差点就一口酒雾喷出。
连忙运转真元,这才强行压制了下去,没有当场出丑。
心中却自暗骂,这不要脸的老贼当真是没有羞耻之心,如此恶心的话语都能说出口,真是不服都不行!
口中却是附和道:“文烨兄在朝堂经略多年,从刚才的话语中就可知心系万民,胸有真知灼见。
只是……
唉……!”
展文烨神情不变,身上的气势圆满如一,淡笑道:
“为兄知晓贤弟的意思,此事不可多言。
你我兄弟多日不见,请满饮此杯!”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儒雅男子目光一闪,也紧跟着举杯。
半晌过去,儒雅男子脸上泛红,呼出一口酒气低声道:“文烨兄,在这花州,有你这般才学者寥寥无几。
可叹这世上奸人当道,真才实学者却被压制在野。
长此以往,天下民众何人为其分忧?”
展文烨神情一暗,轻声道:“贤弟慎言,要不今日暂且如此,你我来日再聚?”
儒雅男子一挥大袖,差点将眼前酒樽打翻,口中却是愤愤道:
“兄长,今日春光灿烂,正是一醉方休之时。
小弟心中有些话语憋了很久,却是无人可说。
今此得见兄长,实在是不吐不快!”
展文烨有些无奈,只好再次给对方斟满。
“兄长当年在明京,自是知晓那件事情。
说来也是可叹,太祖英明神武,立帝朝、灭万修、伐宗庙,为天下百姓谋求温饱安康。
可其后人一个个却是‘道虫’,竟然学那帮山中枯骨谋求长生。
为此历朝历代,不惜大耗资材,更是劳动百姓,建造那劳什子‘彼岸神舟’!
花费了数百年时间,以及无数的天材地宝,几乎将天下六成的宝物耗尽,建成了那口‘大棺材’。
可结果呢?”
儒雅男子此时面容扭曲,手中青筋暴起,哪里还有一丝随和之气。
说着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紧接着冷笑道:
“呵呵,那狗……怎么也想不到吧。
建成之日紫色雷霆横空,数万里内如同末日降临,一个个宗师大匠纷纷被劈死,道宫中的仙人死了三个。
无数所谓大能纷纷身死,那……那‘尸虫’当场化为飞灰!
只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可恨!可恨!可恨啊!”
名为崇华的男子面容狰狞,以拳击打自己掌心,双目当中神光大盛,如同实质般看向展文烨。
此时的展文烨端着酒杯,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无法自拔,连酒杯倾斜,撒湿衣衫都未曾发觉。
“可叹啊,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灭国之祸即将来临。
但随后为了争那宝座,又死伤了多少人?
更有无数如同文烨兄长这般胸怀天下,藏有济世安民之志的有识之士要么被举家诛杀,要么贬为庶人。
敢问文烨兄,这天下谁来支撑?这万民谁来为其谋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