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华是真的不明白:“海外小国,即便有些许特产,也不值得朝廷兴师动众去讨伐吧?”
“草原上的一个个小部落,其部落酋长相比中原庄园主而言,大多是穷鬼,但要控制草原,还就得先控制这些部落。”
“如此一来,商队才好在草原、大漠里从容往来,你别说这种贸易没赚头,无数粟特商队横跨东西万里,往来贩卖各类商品,若没有赚头,他们为何要这么辛苦经商?”
“同理,海贸也是,虽然自古以来,沿海地区就不乏海商靠海吃海,但更多的时候,中原的海商,不过是坐贾,只在近海活动,等着番商到岸做买卖。”
“虽然也有中原海船去过极西之地,那里的国家,也知道中原海商的名头,但这种远航,更多的是个人行为,几个大船主的赫赫威名,也只是对他们个人和家族有利。”
李笠坐下来,展开一幅海图,张丽华虽然看不懂,却依旧凑了过去:毕竟这就是她的目的,想办法和皇帝聊天。
“坐贾,在自己家乡做买卖,人脉通畅,不怕有人砸场子,可要把买卖做大,增加利润,就得兼做行商。”
“做行商,奔波在外,又要到别人地头上讨一口饭吃,就得面对当地的城狐社鼠。”
“该打点的打点,该分利的分利,和当地的官吏,以地头蛇搞好关系,这买卖也不是不能做。”
“做买卖,求的是财,和气生财,所以,以和为贵最好。”
说到这里,李笠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可是,总有人欲壑难平,得了好处,还想要更多!”
“见着中原海商靠着能吃苦,赚大钱,眼红了,敲诈勒索不说,还敢抢劫!”
“南海的海寇,如今见了中原的海船,就如同饥肠辘辘的狼群见了肥羊,嗷嗷叫着围追堵截。”
“那些番邦小国,明明受益于海贸,却因为有人暗中挑拨,也开始为难中原海商,甚至,故意不把香药等当地特产卖给中原海商,而是要过一手。”
“过一手?莫非是....”张丽华故作思索模样,片刻,说:“莫非,他们故意把货都先卖给其他国家海商,过这一手?”
“对,真是给脸不要脸!”李笠说着说着,有些恼火。
张丽华明白李笠为何恼火,因为前晚她侍寝,无意间看到案上李笠没有收好的奏章。
虽然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草草看了几段,却由此知道了一件事:
少府寺的员外郎们,也就是那些有官职的大船主们,向朝廷诉苦,说南海某些小国“欺人太甚”。
所以今天她才故意挑起话题。
李笠用手指,在海图上的一个区域画了个圈:“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贪财,不过是原因之一。”
“这些国家,受天竺的影响很深,贵族写的是梵文,说的是梵语,信的是佛教,请来将经的高僧,都是天竺高僧,天竺的海商,大多是贵族们的座上客。”
“中原海商,从之前的坐贾,变成行商,跑来抢其他国家海商的货源、财路,如何不招人恨?”
“他们恨得牙痒痒,明面上争不过,就玩阴的,利用影响力,撺掇当地贵族,大户,为难中原的商贾,甚至鼓动海寇半路抢劫。”
“这么多地头蛇蠢蠢欲动,单打独斗的中原海商,怎么是对手?”
“也亏得朝廷船队定期出海做贸易,给了许多小海商以跟着走、保平安的机会,不然,局面会更混乱。”
“但是,这些国家恶意限制货源,或者不断漫天要价,就不是官方贸易船队能解决的问题。”
李笠说着说着,手指用力戳海图:“在草原,哪个部落敢抢劫商队,就必须死,在大海里,也是一样!”
“去特么的以和为贵,给脸不要脸,我派炮船把你们的破城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