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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每日未时,拓跋瑶光都会吹起玉笛;而安沛泉每次都默默于院门外驻足倾听,然后留下自己的寥寥数言。
就这样,夫妻二人虽仍未见面,但以此已然进行了沟通。拓跋瑶光在镜花的帮助下,通过字迹确认了门外人就是安沛泉。
由此,夫妻二人第一次彼此好奇对方的样子。但由于脸皮薄,两人都不想率先低头。
很快,机会来了。
清平三十六年九月十二,深夜。
清平皇帝还没有休息,正于烛火的陪伴下批阅着奏疏。正在此时,一阵微风刮起,将殿门缓缓吹开了。
一道身影缓缓走入。
清平皇帝正手握朱笔,于奏疏上一字一字地写着。忽然间,清平皇帝看到了一块阴影被烛光投影在了奏疏上,不由得抬头看去。
“父……父皇……?”清平皇帝失声唤道。
温英宗安长钧正背着手,低头看着奏疏上的字。清平皇帝缓缓起身,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安长钧捋着胡须,笑了笑,道:“皇儿,朕当然是来接你走的。皇儿,这么多年来,防文官、防武将、防发妻、防儿子、防侄子,你不累么?”
清平皇帝把笔一丢,道:“累了,可人总是这样,总想再为子孙后代再做些什么,好减轻他们的负担。父皇,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安长钧笑着点了点头,道:“朕当然知道,毕竟,朕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啊。皇孙暗弱,朕让你们这些做叔叔的去边疆为他镇守,有错么?可惜,人总以为不幸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前明成祖是如何起兵夺位的故事如在目前,朕却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皇儿,朕是不是很愚蠢?”安长钧笑着问道。清平皇帝沉默良久,开口问道:“父皇,其实儿臣……儿臣一直有一句话想问你。”
安长钧自顾自地走到了皇位前坐下,道:“你问吧。”清平皇帝拱手道:“父皇,孩儿究竟哪里不如他安沛眠?您当初宁可让一个黄口孺子即位,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安长钧闻言轻声一笑,道:“皇儿啊,太白经天,你忘了?”清平皇帝眉头一跳,道:“父皇也知道?!”安长钧哈哈一笑,道:“你觉得自己真的做好了一切么?真的把女主临朝的一切可能都抹杀了么?”
“皇儿,水风不振!水风不振啊!”
“啊!”
清平皇帝高喊了一声,自梦中惊醒。焦评应声而入,拱手道:“陛下可是做梦了?”清平皇帝自龙榻上坐起,心有余悸地说道:“是啊,朕梦到先帝了。”
焦评道:“陛下可要熏香?”清平皇帝点了点头,道:“熏些凝神香吧。”焦评应下,正要转身离去,又听清平皇帝道:“回来。”
“现在几时了?”
焦评躬身道:“丑正了。”清平皇帝点了点头,道:“传玄静入宫。”
不错,在半个月前,清平皇帝已然平息了永州的叛乱。虽然贼首洪三东依然在逃,但在清平皇帝看来,其人已再难成气候。
不过多时,玄静入宫。
“陛下。”玄静躬身道。
清平皇帝低声道:“老家伙,朕方才梦到了先帝。”玄静眉头一跳,其实他心中还是很感谢温英宗安长钧的。
要不是温英宗学明太祖选了太孙即位,玄静也不能如道衍和尚——姚广孝一般展现出自己超群的才华。
“水风不振……水风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