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华兴由杨咨领着头一次登蔡家的门。
蔡家的庄园矗立在一片膏腴田地之中,占地颇广,不下百亩。华兴和杨咨下了官道,转上田间的路。路没官道宽,但也不窄,能容下两辆马车并行。
路的两边种植有树,多为榆、桑。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可见两边田野,麦苗绿油油的,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土路、绿叶、麦田,凉风拂面,四野悄然,给人一种虽清冷但却温馨的感觉。
蔡家的庄园分为两个部分——左侧是田园,右侧是庭院。庭院和薛畅家的一样,也是三进式的,但面积远比薛畅家大的。
田间的土路不是正对着庄园的,而是在庄园的偏南一点,然后北拐,连接到正门的位置。因按习俗,庄园的门多是向南开的。
门外有几个汉子袖手站立,看见华兴和杨咨骑马过来,其中一个迎接上来。
杨咨与迎上来的一汉子说话:“这位是司法参军华君,有事要见你们家主。”
看门的那汉子行了个礼,拘谨地说道:“华参军请随俺来。”
华兴前几日在镇康乡见过此人,问道:“你是镇康乡人么?”
杨咨代为介绍,说道:“他是蔡家的族人。”
华兴了然——这蔡家的籍贯在镇康乡,他们家在那里也有宅院,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并不在乡里老宅居住,而是和族人一起住在庄园中。
只是话说回来,既为蔡家族人,为何穿着寒酸,并充任看门的贱役呢?
田庄本大多都是聚族而居的,除了奴婢、佃农、宾客外,在庄园中居住的人更多的是“同族”。但正如嫡、庶有别,名为同宗同族,实有远近亲疏之分。和庄园主人近一点的,地位就高一点;远一点的,地位就低一点。很多贫困的同族,说起来是同族,事实上的地位与仆从、佃农差不多,租种“家主”、“族长”的土地,每年通常都要上交一半的收成作为地租。农闲时,还要为家主他们修缮房屋、整治沟渠,乃至充当护院。眼前这个蔡家的族人,显然是关系比较远,地位比较低的。
华兴、杨咨跟着这人步入门中。大门的两侧有回廊,进去第一进院子,左侧是马厩、车房,右侧是依墙而建的土屋。陈褒帮那人将两匹马牵入马厩,华兴趁这空当儿,打量右边的土屋。
土屋很简陋,有的地方用黄土、木头等物把窗户堵住,可以想象,等到晚上的时候,一点光源都没有,屋内必漆黑如墨。这些土屋应是给奴婢、佃农、宾客们住的。
右边的墙角,就在土屋群的边儿上,立了一座望楼。华兴在路上的时候就能看到,高过门楼,这是用来警戒盗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