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氏营地。
郤缺和士会相对而坐,气氛十分沉默。
两人之间的友谊其实毋庸置疑,但在这样的国家大事面前,私谊所能够起到的作用就极其有限了。
片刻,郤缺叹了一口气,道:“士伯当真不愿帮老夫?”
士会脸色冷峻,淡淡的说道:“别的事情或许还能商量,但命公子据即位乃是君候遗愿,老夫也是爱莫能助。”
郤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既如此,那老夫也就不打扰了。”
郤缺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见到了在这里等候的郤氏核心人物,分别是郤缺的亲弟弟大夫步扬(因封地在步邑而得名),郤缺长子郤克,以及步扬的长子步犨。
郤缺道:“情况如何?”
郤克恭声道:“刚和叔父、犨弟交流过,一切都按照父亲的意愿安排妥当了。”
所谓的安排其实就是暗地里的合纵连横以及各种政治交易,郤缺一个人分身乏术,让这些郤氏的高层出马也是理所当然。
郤缺长出一口气,露出笑容:“如此,甚好。”
夜幕落下,魏相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智首、智罃父子和中行庚。
虽然已经确定合作,但考虑到双方过去的恩怨,这一次的谈话气氛其实还是比较尴尬而僵硬的。
智罃看着魏相,感觉三观都被刷新了。
荀氏居然也有和魏相合作的一天,而且居然还是魏相作为主导?
虽然已经暗地里抽了自己好几巴掌,但智罃还是觉得面前这一幕相当的不真实。
魏相并没有注意到智罃,就算注意到了这个时候也懒得理会,此刻的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智首:“智首大夫,你们荀氏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智首淡淡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魏相松了一口气,朝着智首拱了拱手,道:“那就好,明日……有劳了。”
智首同样轻出一口气,目光炯炯的看着魏相:“你……这一次荀氏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你可不要让我们荀氏失望。”
智罃突然回过神来,立刻补了一句:“不然的话你的麻烦就大了!”
魏相:“……”
智首:“……”
五分钟后,马车上的智罃摸着肿起的脸颊,无辜而茫然的看着智首:“父亲,为何打我?”
夜晚过去,新的一天到来。
扈邑并不是晋国都城,但今日的扈邑行宫之中晋国几乎所有卿、大夫齐聚,来的甚至比往年的元旦、四季狩猎等典礼还要更加齐全。
魏相也获得了一个坐位,由于他是下大夫而且还是最新受封的,所以他的坐位也是最靠近宫殿门口的,距离宫殿最上首的郤缺足有几十步的距离。
魏相坐下之后,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整座宫殿上首正中央的那个晋侯之位,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但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就是决出新君之位的重要时刻。
晋国上卿郤缺站了起来,平静的说道:“诸位,先君成公既去,大晋又未立有太子,我等身为大晋卿、大夫,理当为国分忧扶立新君,以免君候之位空悬影响大晋社稷,诸位可有意见?”
这个问题当然不会有任何人反对,大殿之中一片安静。
这种安静让郤缺有一种掌控全场的满足感,他带着这种满足感继续说道:“老夫认为公子莫生性纯良,颇有成公谦谦之风,乃是大晋君候的不二人选,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