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外表粗豪,其实粗中有细,他没有开口,瞅瞅高迎祥,瞅瞅罗汝才,闭上了嘴巴,来了个壁上观。
大家的目光,都聚到了高迎祥的脸上。
这些人中,其实高迎祥的地位最高,手下兵力也最厚,若按常规来说,若是酝酿盟主人选,高迎祥才是最宜,但罗汝才抢先提出来,先声夺了人。
就看高迎祥的态度了。
大厅里一时安静下来,猜拳行令饮酒……都停住了。
气氛开始凝重。
“汝才,”高迎祥发话了,“你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名声也不差,本来推举你也没什么,但咱们提着脑袋混日子的人,凡事讲个由头,推牌九还讲个彩头呢,这样吧,我出一个题目,你如果通得过,我就推你当盟主。”
题目?
全室的人都瞅着高迎祥的脸。
罗汝才疑惑地问:“请问高将军……”
高仰祥仰头一笑,“刀头上舔血,是咱们江湖汉子的家常便饭,不妨设个‘武局’,一来给宴会助兴,二来也好推你这个盟主,芳亮,你出来,如果罗将军手下,有人在武技上胜过了你,那咱们就服气,推他当盟主好了。”
刘芳亮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厅室中央。
他朝四周拱了拱手,说道:“遵命。”
脚下站了个丁字步,两臂虚拢,挺胸拔背,站在厅中,一身凛凛虎威,势如凝岳。
罗汝才愣了。
刚才在三阳镇外,刘芳亮两招挑落大将熊弼,威镇全场,他看了个明明白白,这员白袍小将……谁是他的对手?
想起江湖上那句顺口溜——刘芳亮,白马亮银枪,沾上死,挨上亡,黄泉路上忙。
我勒个去……
高迎祥这不是故意难为我么?
他倒是耍得好计谋,用刘芳亮来和我“比武”,这他奶奶的……找了个千难万难的题目让我钻窟窿,我若是答应了,只怕盟主的希望落空不说,还得落得个丢人加现眼。
罗汝才的脸上尴尬了,微笑变成了苦笑。
一时僵住了。
在座的,也有好几个罗汝才手下将领,这些人见刘芳亮挑战,而罗汝才显然露怯,自然脸上挂不住,有两员虎彪彪的将官站起身来。
“我愿与刘芳亮比试。”
罗汝才却给拦住了。
他冲着手下摆了摆手,示意退下,而后朝着高迎祥拱了拱手,“高兄,您这题目太过高明,恕罗某不想接。芳亮的武功,威镇天下,我们向来佩服,至于比武么,手轻手重之间,恐伤了和气,还是免了吧,盟主之事,咱们再说再议,今天暂且不提,大家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话里话外,把事情遮过去了。
一名小校拿着酒壶,给各位交集面前的洒觥里倒酒。
气氛又恢复了活跃。
既然不提“盟主”的事了,大家又开始猜拳了。
“五魁首呀……八匹马呀……”
正在这时候,忽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走进屋里来,朝着大家高声喊道:“等一下,这酒不能喝。”
嗯?
满屋都是一愣。
什么意思?
闯进屋里来的人,穿着士兵的衣服,好多人都不认识。
他——是李自成的亲兵,谭天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