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也是知道贾府大太太有些左性的,府里的人都少有跟她打交道的。原本这事最合适琏二嫂去照应周旋,可惜她远在金陵。思来想去,只能徐徐图之。”
“有什么徐徐图之的,觉得合适就赶紧下手。明个外姑太太找机会去贾府,直接跟老太太和太太挑明了。只要老太太点头了,你姨妈不在中间作梗,那就一切如意了。虬哥儿相貌英俊,才学出众,品性又良好,现在薛家外面的事,怎么离得开他?有个合适的良配,就赶紧说定,让他安了家,也算对得起他为薛家奔走这几年。”
“而且我想着,他现在算得上为江南商界的翘首代表,听说常州、苏州和松江州三地的公民们,都抢着要推荐他为州评议员。到时通议院都能有他一席之地。”
“王爷说得极是,明儿我叫人捎话给母亲,早日把这事定了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薛宝钗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不晚了,王爷该去歇息了。今日王爷要去哪里点卯?今日办了这么大一件好事,怕是要去养俟山庄邀功领赏了。”
“娘子说得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装糊涂乃是做官的基本功,刘玄自然是精通这一手。
“呵呵,这世上什么风最厉害?不是台风也不是寒风,是枕边风。”薛宝钗笑着说道。
“娘子玩笑了。其实我这么点拨贾宝玉和贾环是有意的。这两位哥儿,其实跟蟠哥儿、虬哥儿等富贵世家子弟一样,从小就启蒙,识得文字,作得诗词。但天性使然,不少人对科试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份天赋。要是再继续耗在那上面,岂不是太浪费了。”
“其实前汉董夫子,独尊儒家,带来最大的坏处就是改变了读书的风气,使得读书成了一种禁锢和盲从。只读那几本经书,还借着代先贤抒言的名义规定只准那么想,否则的话做不了官。而千百年来读书也只有做官这么一个途径。最后你看,读书人都成了伪君子,整个天下就成了一潭死水。”
“先贤教我们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现在的读书人全都忘记了。‘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的道理也忘记了。天天只知道治那几本经书,或者写写诗词歌赋,以求搏名天下,求得进身之途。如此读书,不要也罢。”
“读书就是学问,学习我们不懂的学识,沿着先贤给我们指出的方向不断前进,去探索未知的世界,而不是把全部的心思花在建立某种道德上。贾宝玉、贾环这些人,都是富贵人家,不愁生计,又受过良好教育,本来应该有精力和时间去格物致知,做宋博士那样的人。就算对那些没兴趣,也可以写写戏文和话本,让天下百姓乐其所乐。再不济,召集一帮人,广集天下藏书,证伪留真,编撰成新书。娘子,你说,他们做哪一样不比现在要强?”
“所以我想着能不能以宝玉兄弟等亲近的人为尝试,鼓动他们去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好比做个书虫要强。京师和金陵,还有各省有多少位像宝玉兄弟这样富贵闲人,要是能够引导他们去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再从上到下形成一种风气。配合朝廷的其它种种手段,说不得能扭转这千百年来的不正之气。”
薛宝钗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最后笑着说道:“妾身知道王爷是做大事的,必定不会纠缠于儿女之情,想得都是千秋大计。只是这番心思,还是不要跟三姐姐说为妙。女儿家,都是有小心思,天大的公事,也及不得夫君一件私顾的小事。”
“哈哈,娘子说得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