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用说,武承嗣心里清楚,武攸宁兄弟这是没吃着肉有点心急了。
淡然一笑,“莫急,为兄怎会尽信于他!只不过,子究先生的话虽不知是何用意,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啊”
武攸宁一听武承嗣这么说,心都凉了。
啥意思?话外之音还真要如了穆子究的愿?
“兄长”武攸暨此时开口了。
“兄长别忘了,这穆子究多次与兄长为难,非我同类啊!切不可听他胡言,扰乱了兄弟们的一团和气。”
武承嗣一挑眉,心说,这你就错怪了人家不是?刚刚穆子究那番话,可是半点离间之心也没有的。
开始他也觉得这是二桃三士之计,可是最后人家说得明白,不让武攸宁、武攸暨出京,那是为他们好,也是为大局着想。人家还夸你们是贤能之臣,可堪大用呢。
况且,再怎么说,武载德、武三思那也是他的人,穆子究就算有什么心眼儿,又能怎么样?总比派太平公主或者别的什么人来的可靠吧?
“两位皇弟啊!”
武承嗣心中已经认可了穆子究的人选,但有些事儿呢还是要装一装的,毕竟不让武攸宁兄弟吃肉,人家心里不舒服也是可以理解的。
遂好言道:“两位皇弟且莫不快,穆子究这么一说,本宫也只是这么一听,可还没做决定呢!”
“况且,子究说得对啊,为兄初监国政,根基尚潜,京中不能无人啊!”
“对什么啊?”武攸宁翻着白眼。
穆子究刚刚说了什么,他们压根儿就没听见。没用的听了一堆,有用的一句也没进来。
“兄长!!”二人还是不死心。
实在是这个差事太肥了,谁也不想拱手让人,还想再劝一劝武承嗣,千万不能上了穆子究的贼当。
但是
“诶!”武承嗣一摆手,打断了二人的话。
“为兄心里都清楚,二位贤弟不必多言,且让为兄斟酌一夜,明日再议也不迟嘛。”
武三思在这里,有些话,他不能明说。
总不能告诉二人,留你们是因为你们的分量比武三思重,将来是要仰仗你们,而不是他武三思吧?
“好了!!”武承嗣有了定论,不容有疑,“明日各位再到东宫一聚,叫上载德。咱们有什么话,兄弟之间商量着来。”
“”武攸宁欲言又止
“好啦!”武承嗣拍拍他的肩膀,“为兄心中有数,定细细思量,不尽信穆子究。”
说着话,在武攸宁耳边低语,“明日你二人早来,我有话说。”
“”
“”
武攸宁、武攸暨翻着白眼,心说,你这是哄小孩呢啊?还不尽信穆子究?穆子究没来之前,赌誓发愿要提防着,结果呢?人家一进来,三两句就把你忽悠懵了。
没办法,只得先走。回去之后,两兄弟再作计较
且先不说武承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说武攸宁两兄弟情不情愿,反正武三思琢磨了一道儿,他也没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更让他不明白的是,武承嗣可是一直防着吴老九呢啊,那吴老九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能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
看刚刚的意思,武承嗣还真有那个心思,把城乡改造的大任交给他武三思。
当真是怪了!
浑浑噩噩的回到梁王府,一进门就听下人禀报,说二公子武崇训从骊山回来了。
武三思一挑眉头,心说,那小子在清华宫躲了好几个月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不过,回来的也正是时候。
“去,把他给本王叫来!”
不多时,父子二人于书房相见。武崇训上了父子之礼,便低头站在一边,等着武三思训话。
武三思皱眉看着他,“没出息的东西,终于肯回来了!?”
武崇训瞄了一眼老爹,嘟囔道:“孩儿不躲又能怎样?”
“哼!!”武三思轻哼一声,不屑道,“你呀,难堪大用!”
说完,又觉太重,来到武崇训身前,柔声道:“武承嗣为储,总比李家人要强,爹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长宁郡王府那边都是通透之人,不会不明白。且你与那吴那穆子究之间的交情不涉朝务,本就纯洁,你又何必躲呢?”
武崇训没说话,只闻武三思继续道:“回来没去长宁郡王府看看?”
“没有.”
“去看看吧!”
武三思笑叹一声,想到今日的情行,“替为父谢谢长宁郡王,就说这个情,我梁王府记下了。”
“啊!?”本来还没什么精神的武崇训一听老爹这么说,都傻了。
愣愣地看着武三思,“孩儿没太听懂,你让我干什么去?”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武三思一脸无奈,“我让你去吴老九那儿,替你爹谢谢他!!”
“”
武崇训无语了,心说,爹啊,九哥说的真是一点没错,就您这个脑子,还是早点想个退路的好。
“爹,真让我去?”
“真让你去啊!”
“好吧!”武崇训败下阵来,“那我可真去了!?”
说着话,两手一背,迈起四方步往外就走,怎么看怎么不像刚进来时那么低落
另一边,吴宁回到府中,正好吴启和吴黎等人在厅中闲聊。
“哟!!九哥回来了?”
吴启挑眉戏谑,好不得意。
“怎么?去东宫了?”
吴宁懒得搭理他,“去东宫了,怎么?你有意见?”
“没意见!”吴启笑的那叫一个贱。
“不过,九哥啊,别折腾了,太子殿下都要恨死你了吧?你再怎么去圆场,也是救不回来了。”
“”吴宁没说话,恶狠狠地剜了吴启一眼,“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嘿嘿!”吴启贱笑。
“你啊,还是先处理太子那边吧!我呢,继续当我的纨绔公子。多好?何必非强人所难呢?”
把吴宁气的,就没见过这样儿的。
瞪着牛眼,“你很闲,是吧?”
“嘿嘿,反正比九哥要清闲。”
也难怪吴启这么嘚瑟,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吴宁失算。这可是千载难逢之机,当然要过足了瘾才行。
“好。”吴宁咬着牙,“我让你闲!!”
“你不是闲吗?正好,去帮我赴个应酬。”
“应酬?”吴启一愣,“什么应酬?”
“吴王府的应酬。”吴宁从怀中掏出请柬。
“李千里与李瓘父子今夜宴请故交,给咱们长宁郡王府也发了贴子。你不是闲吗?替我去吧。”
“哦。”吴启一想,也行!那爷俩都是军中人物,不像文人那么闷,赴他们的宴还算不错。
“行吧!!”吴启起身,准备回房换身袍子就去赴宴,“九哥,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愁苦的嘛,乖乖听我的不就得了?”
说完,不等吴宁发彪,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他一走,厅中的几个兄弟却是活份起来。
吴老八摸出银钱,“开盘开盘!多押多得、少押少赔了哈!!”
“十贯!老十独赢!!”吴老七一点不客气,直接嚷嚷起来。
“我也押注十贯,老十!”老十一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吴宁,“九哥这回啊,难喽!”
“十贯!!”罗厨子真抱出十贯钱来,“我押老九!!”
“啊??”
大伙一愣,还真有不怕输的,押老九?
“厨子,你傻了吧?”吴老八瞪眼,“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哈。”
“反悔?”罗厨子撇嘴,顺道看了一眼吴宁,“你们见他输过吗?”
“”
“”
“”
“”
大伙儿一阵无言,这话有点吓人。
吴黎皱眉看着吴宁,“老九,你这回能输吗?”
吴宁冷笑一声,“你说呢?”
吴黎一听,心里更没底了,试探道:“你不会还有后招吧?”
可是,不对啊,这局势翻不了了啊?
一屋兄弟都直勾勾地看着吴宁,只见他摇了摇头,“没了。”
“那就行!!”
吴老八放心了,一把将罗利那十贯大钱揽在怀里,“买定离手,不能反悔了。”
吴宁看着一群人在那里鼓噪,也是无语。
摇头出了厅中,却是直奔长宁郡王府的正门,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多时,街角一转,闪出一翩翩公子来,大摇大摆地朝着长宁郡王府而来。
吴宁一见,登时大笑出声,“你还真来了?”
那公子也笑,到了跟前:“九哥,这可真不是我坑爹,是我爹非让我来的。”
“呃”
吴宁愣了,看着多日未见的萌公子武崇训,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句话。
“武三思让他来的?这位还真是一点脑子都不用啊!”
武崇训长叹一声,“本来吧,这次坑爹,我心里还有点于心不忍,毕竟这回坑的有点狠。”
“可我是万万没想到啊,他居然天真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趁早出京去吧!”
吴宁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安慰道:“走吧!寻个好去处,咱们不醉不归。”
“好啊!”武崇训应着,“要不叫着裹儿?”
“这”吴宁一窘,“还是不要了吧?”
自打他和太平公主演到一块儿去之后,李裹儿就从他的身边消失了。
“给她些时间吧!”
吴宁如是说着,看着武崇训,“也给你一点时间。”
“我?”武崇训一乐,却是没接话。
他确实喜欢过李裹儿,可是李裹儿的性子他最清楚,认准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包括感情。
“算了,我还是也别去招惹她为妙。”
“咱们去官宁教坊吧,我好久没见巧儿了!”
“嗯?”吴宁错愕,怎么双扯到巧儿那去了?
—
这一夜,有人心情大好,比如吴宁和武崇训,喝酒听曲儿,有美人为伴。
有人醉生梦死,比吴老十,和李千里父子,还有吴王府的一众亲朋相谈甚欢。
唯一让吴老十不太爽的,就是在宴上还预见了武载德。
他这才知道,原来武载德和李千里、李瓘关系一直不错,甚至超越了李武两家的嫌隙。
还有人抓心挠肝彻夜未眠,比如武承嗣、武攸宁兄弟。
武承嗣是不放心,把穆子究的话翻来覆去过了无数遍,生怕有什么纰漏,着了道。
而武攸宁和武攸暨则是热锅上的蚂蚁,想着怎么才能扭转乾坤。
然而,光靠想,他们是想不出来什么的,得吴老九露出破绽才行。
而这个破绽,已经放在他们眼前了
第二天一早,武攸宁兄弟急匆匆地入了东宫。也确实如武承嗣吩咐的那般,早去了一会儿。
等武三思和武载德如约而来,已经过了晌午。但让二人意外的是,太子不在东宫。
“不是说好的,一起议事的吗?”武三思心中不明,“怎么人没了?”
武载德也是纳闷儿,穆子究谏言让他去沿海之事,武载德昨夜就知道了。
为此,他还特意在李千里的宴上,连敬了穆子期三杯。
而听武三思话中的意思,太子应该还算认可穆子究的意见,这事十拿九稳了。
怎么今天一来,武承嗣不在东宫了?
“那咱们等等?”
“算了。”武三思摇头,“还是各自回府吧!”
在这儿等着,好像他们兄弟多着急一样。
“那好吧!”武载德也只得同意,与武三思各自回府。
只是,还未进府门,调用二人出京的圣旨就到了。
二人大礼接旨,高呼万岁。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圣旨来得如此之快。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调令似乎和他们知道的也完全不一样:
武载德出知西南宣政使,兼吐蕃都护府政务官。
武三思出任凉州刺史,与林羽堂之子林晚萧互为主副,主玉门、阳关、凉州三地军政事。
“”
这个结果,让二人愣在当场好久才接旨,之后又于府门前呆站良久。
这两位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