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凭着他与守卫的交好,他有七八成的把握,不被检查粪桶。
搏了!
就是,在搏一搏之前,他还想最后看看这少年到底有没有骗自己。
“带人嘛,也不是不可以。”
咽了咽口水,张老头朝前一步,拿起许策手中的晶片,对着远处妖艳赤月一看,果然,赤月小了许多。
这少年说的不假!
好东西,今天,合该我张老头发财!
舔了舔晶片,张老头笑着装进腰间的布袋里,随后打开粪桶盖子,道:
“但是呢,老头可不是县城里的一些老爷,可以随便带人进去。小兄弟你要混进城,那就只能委屈一下,藏身在这净桶里了。”
“应该的。”
朝着张老头拜了拜,一副读书人模样。
许策望了望天,二话不说,进入粪桶。
从这张老头将粪车停留在县城门口的时候,许策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虽然相隔尚远,听不到张老头和守卫的谈话。
但就冲着两者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守卫也没有去掀起粪桶盖子。
就可证明,这个张老头和守卫关系不一般。
能够成功混进去的把握,极大!
至于要闻着粪桶里残余的肮脏污秽,这点事对于已经在末世里挣扎了整整五年的许策来讲,压根不值一提。
前世末日中,绝大部分的幸存者,都躲在满是淤泥污水的下水道中。
尸体的臭味经久不散,数不清的蛆虫在尸体之上缓缓蠕动。
无物可食的人们,饥饿着争夺尸体上的蛆虫。
比起这样的环境。
净桶,还真的是不知干净多少了。
“小兄弟,到时候可不要发出声音,不然,老头凭着关系最多被杖打,但你,绝对是死路一条!”
推起粪车,张老头最后警告了一声藏在粪桶里的许策。
牵扯富贵性命,他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
戌时将近,夜幕已深。
数盏泛着亮光的祈天灯,停留在半空之中。
形状如星,几不可辨。
时不时渗人无比的惨叫声,伴随着清晰可闻的植物蠕动声,在山林中响起。
满是沙尘的路上,一块块如同拳头般大小的石头,无端龟裂开来。
看着眼前这一切,张老头的背脊上,情不自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脚步迈开的幅度和速度,不自觉更大更快了。
今晚,不太对劲啊。
以前他晚上赶路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这样过。
这还没到戌时啊!
使出全身的劲,几分钟后,张老头终于是有惊无险赶到了天佑县城门口。
而此时,县城门口。
可能是守卫检查路引实在太严苛,也有可能是今天实在太过于诡异,在他出城时聚集着的五六百难民,已经少了十之八九。
“张老头,你是真不怕死啊。”
“付爷,别说了,小老头今天真的是吓到了,你看看,满身的汗。就先不跟付爷唠嗑了,我得赶紧回家喘一喘。”
“滚吧滚吧。再过半刻钟就戌时了,也是你运气好,不然,你今天在外面,和那群一脸早死相的难民们过吧。”
“嘿嘿。”
张老头咧嘴一笑,路上极速“噗通”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定了下来。
人送进来了,晶片也到手了。
明日,他就去当铺问问,这个千年冰泉下的宝贝,究竟值多少钱!
擦了擦额头的汗,张老头把粪车推向街边。
正在此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响起,整条长街,竟然都随着马蹄踩踏的频率震动。
“啊,参见童典史。”
没等张老头反应过来,县城门口的守卫们直接迅速跪下。
在天佑县,知县地位,无疑至高无上。
而知县之下,便是县丞与主簿。
这三个职位,都是举人出身,由朝廷任命,最低也是道火境的存在。
再往下,便是不入流的典史、教谕与训导。
知县、县丞、主簿都是修行者,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之中。
而教谕与训导,又只是负责县里的士子。
所以,对于县民来言,他们所能见到的最高存在,便是,童典史!
“免礼。”
握住马缰,童典史闻着一街的臭味,看了眼一旁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张老头,眉头微皱。
但紧接着,他便将目光收回,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令牌。
居高临下望着面前同样跪着的几个城门守卫,用无比沙哑的声音,道:
“县尊有令,从今日起,城门大关三日,任何人,不准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