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回想一看,秦业当时就被自己的愚蠢给弄得苦笑不得。
因为,无论是现在的光德坊,还是之前自己所在的昌明坊,都有望楼存在。
只是望楼上的鼓声并不经常响起,秦业当时还以为只是用来防止火灾的瞭台而已。
现在看来,那些望楼,分明是靖安司改造之后,专门为捕贼所设。
“可这又关我什么事儿呢?”
即便熟知《长安十二时辰》的剧情,秦业也只是稍微惊讶了那么一下,随即事不关心,转身欲离开这里。
关键是关心也没什么用。
想他秦业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甚至连户籍都没有的乞丐,如果现在闯进靖安司大呼“我知道狼卫的真正目的”,只是又有谁相信呢?
只怕非得被人当做疯子不可!
再者说,靖安司里还隐藏着龙波、林九郎这两人的暗探,并且还有徐宾这个疯子(至少在秦业看来,徐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不疯狂的话也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
如果自己现在道出真相,只怕到不了晚上就要横死街头了。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秦业巴不得远远避开靖安司。
“前面的老伯请留步!”
只是,秦业刚走出开没几步,一道沉稳中略带几分青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转身一看,见是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向自己这边走来。
“只怕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刚刚上任不久的靖安司司丞李必了吧!”
虽然眼前这人容貌和影视剧里的截然不同,可只一眼,秦业依旧笃定眼前之人必是李必无疑。
这也是废话,在靖安司附近出没,而且一路畅通无阻的道士,还长得这么年轻,整个长安城内除了李必又还有谁?
“我现在是乞丐!”心里暗道一声,秦业立刻躬身弯腰,脸上升起巴结似的笑容,“小老儿见过先生。”
说着的同时,秦业还不忘伸出手里的破碗。
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讨钱。
李必只是轻笑一声,示意一边的贴身婢女檀棋拿出几文钱放到秦业的破碗里,同时还不忘对跟在另外一边,脖子上挂着一对铁镋的中年汉子说道:“崔旅帅,去给老伯拿两个胡饼和一碗热汤过来。”
“喏!”崔器应了一声,又看了秦业一眼,这才转身大步走回靖安司。
“老伯哪里人氏?”
目送崔器离开,李必看着秦业,语气轻缓的笑问。
“小老儿来自颍州!”
李必虽然面上和颜悦色,秦业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没有户籍,说不得在多疑之下,李必将自己关入靖安司大牢也是极有可能的。
多事之秋,一个在靖安司附近出没的老乞丐,这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了。
所以在回答的时候,秦业小心翼翼,而且还故意用了后世的豫南方言。
为的,就是防止李必看出什么端倪。
只是,秦业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因为他不知道,唐朝时候的颍州百姓,是不是说的也是豫南方言。
不过很明显,秦业的担心有些多余。
李必听了秦业的话后,脸色并没有丝毫变化,而是继续询问:“听说今年颍州发了大水,灾情可还严重?”
“严不严重的,小老儿不知道!”秦业语气中有一丝哀叹,“只是来长安逃难的这一路上,小老儿的儿子死了,孙子也死了!如今只剩下小老儿孤身一人,活了下来……”
闻言,李必脸上露出一丝动容,眼神里满是怜悯之色。
而一旁的檀棋,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顺着连接划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崔器端着两个胡饼和一碗热汤走了过来。
饿了许久,秦业也不客气,直接‘抢’过崔器手里的胡饼和热汤,大口吃了起来。
那模样,跟乞丐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老伯慢些吃!”檀棋看见,急忙上前帮忙端起热汤。
李必只是定定的看着。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两个胡饼和一碗热汤直接进了秦业的肚子。
感觉肚子暖融融的,向李必道了一声谢,秦业转身‘步履蹒跚’的离去。
“怎么?此人的身份可有问题?”看着秦业远去的背影,檀棋询问道。
“没有!”李必摇了摇头。
“那为何公子和他聊了这许久?”
“就是感觉有几分面善罢了!”
李必怎么看,怎么觉得秦业十分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只是秦业脸上如同真的乞丐一般,脏兮兮的,李必并没有瞧得十分清楚。
此时看着秦业的背影,李必是越看越熟悉。
不过李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眼前这人究竟跟哪个熟人相似。
轻皱了下眉头,李必没有过多纠结,带着檀棋顶着风雪转身回了靖安司。
只剩下崔器一人丈二摸不着头脑,傻愣愣的端着一个空碗站在风雪中,脖子上还悬挂这一对铁镋,怎么看怎么滑稽……